喬歌不時的看看沈臨淵。
喬小家主心虛,他在沈家門口得罪了顧家家主。
顧家家主卻一拱手,是對沈歲寧。
沈歲寧面色尷尬,她有點吃不準顧家家主的意思,這是感謝她送顧三郎回家,還是什么意思。不過顧三郎死有余辜,沈歲寧不會有愧疚,只是面對的是顧家主,而不是顧三郎。
顧家家主沒有再說話,喬歌戳了戳沈歲寧,這個地方他不太想待,感覺站在那里顧家阿公看著他的眼神都恨不得吃了他。
沈歲寧和喬歌沉默著走了。
“你們還不走?”顧家家主掃視了一眼顧家各位阿公。
各位阿公一頓,怒視著顧家家主,拂袖離去。
顧家家主面色瞬間松動,老來喪子,鬢角又多出幾根白發。
顧家家主蒼老了許多。
“顧三郎,你怎么這么蠢,阿爹教你習武,怎么還能讓別人利用了?”
“顧三郎,顧三郎,你蠢啊。”
他這個兒子,是顧家這一輩的希望,就這么死了,沒有見到棺材,聽說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實,如今是真真實實的見到了。
現在,他是一個死了兒子的父親。
“你該回來了。”
有一個聲音在顧家家主心里想起,他站在棺材前面深深嘆了口氣,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回了書房。
“顧三郎的事怎么辦?”是禾戮。
“不要葬他,先放在祠堂里,我到要看看,他們能將我兒子的血踩出什么名堂。”顧家家主冷笑到道。
帳要一筆一筆的清算,這祠堂不干凈了,祖宗要蒙羞。
……
“這個就是沈歲寧?”
沈歲寧和喬歌走在一起,忽然后面有人問了一句,行人看著沈歲寧的眼神都帶著惡意。
“你們想干嘛?”喬歌冷臉問道,這些人頃刻間變了臉,他和沈歲寧走在路上,感覺就像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只是蠢人的刀尖,何故動怒?”沈歲寧淡淡抬頭,看著喬歌。
喬歌瞬間挺胸抬頭,有十足的貴公子氣派。
人群中突然有人指著喬歌,發出一陣嘲弄的笑。
沈歲寧皺了皺眉,喬歌看著沈歲寧,沒有說話,那人突然欺身上前,指著喬歌的鼻頭,仰天大笑,此時四周的人像是刻意散開一般,周圍圍著的人不似剛才一般像一個小小的包圍圈,圍著喬歌和沈歲寧挪動。
沈歲寧沒有看他一眼,只是加快了腳步。
那人卻站在喬歌面前,沒有動。
“你這樣自作主張顧家家主知道嗎,你們顧家送我出來還是以禮相待的,涯安境兩位世家家主在這里被你如此嘲弄,你們顧家是要與涯安境的世家為敵嗎?”喬歌忍不住站在那里抱著手臂好笑的看著他。
那人一愣,卻笑得更厲害了。
“沈家幼主繼任家主,不過是個沒有實權沒有根基的孩子罷了,可我家公子是顧家最好的少年郎,你們沈家與聯系神界,逼死霍家家主,害死了我家三公子,一個弱主,一個懼內的種,竟然敢在這里招搖過市。”那人俯身在喬歌身邊,像是刻意壓低聲音,對喬歌說道。
這刻意壓低的聲音卻傳到了許多路人的耳中。
沈歲寧卻忽然發笑。
“什么時候霍家行事需要借顧家的名了。霍小閔,你既然活著,栽贓我阿姐作甚?”沈歲寧淡淡的抬頭,對茶樓里露出半張臉的霍小閔說道。
“是老家主。”那人被喬歌鄙夷的目光一掃,滿臉慌亂的說道。
“顧伯父,外面有人借你顧家的名聲造謠沈家,當眾羞辱喬、沈兩家家主,不知道顧伯父怎么看?”沈歲寧大吼一句之后沒有繼續停留,和喬歌一同離去。
茶樓的窗戶突然被一道白練砸開。
“霍小閔,我家顧姓既然那么好用你就跟著我姓顧吧,還姓什么霍,陰損玩意兒!
顧家家主的聲音從空中傳過來。
霍小閔終于擰了擰眉,冒名行事,被人家逮住,不僅狼狽,還間接替沈臨淵收回點名聲。
畢竟顧家家主親自拆穿的謊言,人們還是愿意相信的。
霍小閔從樓上滾下來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完蛋了,給沈臨淵潑的臟水差不多全都要往自己身上倒了。
不過此時令他惱怒的,還是顧家家族里的人。
說好了顧家家主沉浸在悲傷當中,沈家人被趕了出來,眼下沈歲寧和喬歌的囂張模樣像是被趕出來的嗎?
“歲寧。你怎么知道他藏在樓上啊!眴谈杳奸_眼笑的看著沈歲寧,他十分愿意將自己家的產業交給沈歲寧打理,喬歌在心中計較一番,打定主意什么時候從阿爹那里將家主令要回來。
沈歲寧是他的妻,一定會將喬家的產業打理得妥妥帖帖的。
若是喬夫人在知道喬歌的想法,一定會一巴掌拍在喬歌頭上,獎勵他的進步,同時懲罰他的愚蠢。
沈歲寧什么時候就是你的妻了?
“剛才顧伯父冷臉對我們,我們在別人眼里是灰溜溜的從顧家出來的,霍小閔肯定覺得自己分裂顧家和喬家的目的達到了,此時不羞辱,更待何時?”沈歲寧眼睛里都是笑意,還有一點她沒說,沈臨淵在南側藥壚第二次見霍小閔之后只評價了一個字,蠢!
據沈歲寧剛才的觀察來看,的確十分蠢。
“顧伯父要是真的恨毒了阿姐,剛才應該會直接拍死我們,哪還有什么冷臉給我們。誒,對了,顧伯父為什么不恨阿姐,而且她對阿姐的態度很奇怪。”喬歌偏著頭想到,然后跑過去問沈歲寧。
“你應該去問阿姐。”沈歲寧也想到了這個問題,這也正是霍小閔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這兩家人,應該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怎么和諧得有點難以置信。
此時的沈臨淵已經在境主府無法辨認的四字牌匾下坐了有一會兒了。
她左右走走看了一遍,才發現境主府的四周沒有墻壁阻擋,只有一片竹林,但是她進不去,竹林外側有結界。
這是沈臨淵從來沒有注意到的,這片竹林出現得太奇怪了,這境主府竟有幾分陰森,她坐在門口都能感覺到寒氣。
境主府閉府了。
沈臨淵總覺得應該還會有什么意外,想阿錦,守著那盆爐火,居住在臨石居內,那么多年不動,怎么可能會輕易離開。
但沈臨淵轉念一想,這臨石居的存在本來就極其怪異,誰能想到有這樣一個奇怪的地方,像把屋子建在山洞中,就連那些物品也都有了十分明顯的年代感。
還有境主府的走向也很奇怪,這房子的風水分明就是書上所說的陰宅。
忽然,門吱呀一聲打開。
風瘋狂的涌入府里,又一股腦全部涌出來。
沈臨淵沒有猶豫,在風來來去去歸于平靜之后徑直走了進去。
門又吱呀一聲關了起來。
“都閉府了,你怎么還往這里跑!笔欠錾#錾]有佩劍,只在手上拿了一把小刀。
“我是不是打擾你了?”沈臨淵快步跑追上扶桑,問道。
每次扶桑手上拿著這把小刀,都是在削篾片。
“我定力不夠,不怪你。”扶桑走在前面淡淡道。
沈臨淵剜了扶桑的背影一眼,這就是說,打擾了唄。
“你還在編竹筐?”沈臨淵好奇,到底要怎樣精致的竹筐才能入扶桑的眼啊,那片竹林里擺著的不下十個了,還有亭子里的。
“我等的那個人不肯安安分分做個傻子,不好騙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臨淵從扶桑僅僅露出來的眼睛里竟然感覺到了哀怨。
“哦,那你繼續,你繼續,不打擾了啊!鄙蚺R淵作勢要往臨時居去。
“我不怪你打擾我,但你就別去打擾別人了,現在除了我,境主府恐怕沒有人有空理會你!狈錾5男〉对谑稚贤炝藗漂亮的花,沈臨淵看著扶桑的手,像看到獵物一般,十分熱切,掏出手上的匕首,忘掉了扶桑口中沒有空理她的人。
“這個不好學!狈錾:雎粤松蚺R淵熱切的目光,帶著他往熟悉的竹林走去。
“對了,為什么要閉府?”沈臨淵忽然想起這個問題,境主府這么多年頭一次閉府。
“里面的人沒空理你。”桀宇一本正經的說道。
“所以聽說我來了,境主府就閉府了?”沈臨淵感覺有一口老血卡在喉嚨里,十分難受。
“阿錦呢,阿錦還在嗎?”沈臨淵突然想到什么,著急的問道。
“現在,應該沒有人愿意見到你!辫钣钶p飄飄說道。
沈臨淵預感到了什么,不再看扶桑急急朝臨石居跑去。
扶桑看著他的背影,預感到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面具下的笑容燦爛了許多。
臨石居近在眼前,沈臨淵卻不敢在跑。
桀宇怎么會突然和她斷了聯系,境主府怎么會為了她而閉府,在南側被霍小閔帶著各家阿公逼迫都表現得云淡風輕的沈臨淵現在竟然有點急促,這臨石居里會不會除了阿錦,還住了其他人……
沈臨淵苦笑,自己本來是涯安境最快意瀟灑的假公子,怎么會為了桀宇,變成了這副怯懦模樣。
扶桑遠遠的看著,面具下的臉仍然帶笑,只是拳頭,已經被他纂得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