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渠待了許久的衡余背對著扶桑,手里捧著一本閃著金光的書,扶桑古怪的看著他,難道轉性了……
扶桑面具下面你露出欣慰的笑,這天下,除了昆侖山上那個人,還有誰能真正制衡這個人。衡余神君眼神迷離的抬起頭,那佛經忽然從他的手上滑落,之所以抬頭,就是因為他感受到了感受到了某種氣息,而這氣息既強大又熟悉,一回頭,果然是扶桑。
他離開昆侖的時候,還沒有扶桑還只是個木偶,再見的時候憑著那股氣息,他相信這就是這就是昆侖北洞的舊人。
面具下扶桑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無奈,這情景,何其相似。
“兄長,我還以為你將我忘在這里了。”衡余在河渠待了那么久,心中自然有怨氣,沒想到自己在河渠一困,就困上了這么久。
“你阿姐那里,快有結果了。”扶桑心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來河渠,不是為了將衡余放出去,而是為了說說話。
盼望她歸來的人很多,但純粹就盼望這個人回來的可能就只有衡余這個孩子了。
孩子,衡余在扶桑眼里從來都是那個坐在桃樹下等著阿姐釀酒的孩子,雖然衡余此前已經在北極麟中身居高位,但眸子依舊一片清明,扶桑想不管是他還是相柳,都若有若無的保留著這孩子的一點心性。最骯臟的事,他都不知道。
扶桑就做在那里思索了良久,衡余靜靜的看著,他不敢打擾,以前相柳也愛在這樣,抱著酒壺,坐著走神,不過衡余不介意,他知道,他們為何走神。
想到這里,衡余不免黯然了幾分,相柳是否已經背卻了自己的初心?
第一獄獄主遠遠的看著,不說話,頭卻默默的低下,冥王殿下平靜了許久,一直沒有動作,恐怕就是為了計劃這一步吧。
第一獄獄主在手上捏了個訣,指尖跳躍著陰火,他從來就知道,生來光明的人不可能愿意永墜黑暗。
南側的院子里,沈臨淵抬起凳子朝顧之砸去,她從來就不是養在閨中的姑娘,動靜自然要大一些。
顧之一怔,然后笑了起來,既然最后如此簡單粗暴,那之前何必和他說那么多。
這后院開始有了動靜,沈臨淵之所以拖到現在才砸就是斷定此時此刻四阿公和沈流云的棋局結束了,而沈流云正要去找喬歌討吃的。
沈臨淵計算得如此縝密,然而沈流云匆匆趕來,跑到門口卻忽然開了竅,心里擔心如果這是境主和自家丫頭發生了矛盾,沖進去要幫誰。
顯然,他只是個和稀泥的,沖進去只怕矛盾會更加加深。
沈流云嘴邊的笑意慢慢擴大,自己倒是從未見過這種男女間的矛盾,卻仍然信步往喬歌那里走去,喬歌那里的東西,十分有吸引力。
沈臨淵舉著第二個凳子,看著顧三郎唇邊似有似無的笑意,終于知道自家不靠譜的小叔終于還是依舊的不靠譜。
顧三郎忽然拱手,“我覺得你不是一個能布下這種局的人。”沈臨淵睜大眼睛,這人,到底是要動手還是不動?不過沒讓沈臨淵失望,下一刻他抬頭,卻說道:“族中有命,讓我殺你,私通神界,這種事在涯安境寧愿殺錯,而不能隨意放過。沈小姐,你不要怨我。”
沈臨淵苦笑,不過下一刻,眼中卻冷光乍現,沈臨淵知道自己逃不過,索性放空自己,然后放出了那些藏起來的,活了幾輩子的沈臨淵。
顧之掌化成風,就要劈到沈臨淵身上的那一刻,局勢突然轉變,沈臨淵陰冷的盯著顧之,直接伸出手,沒有避開掌風,嘴角溢出鮮血,沈臨淵這一刻只有一個念頭,撕碎他,所以手直接對準顧三郎的脖子,沖過去。
顧三郎可視范圍縮小,逐漸縮小到只有沈臨淵一人,沈臨淵掌間,他還想出手段,手握成拳,沈臨淵一只手依然觸碰到他的脖子,而另一只手突然多出一把匕首。
沈臨淵會殺人,顧之信了,這一刻的沈臨淵,是關在他初見外表下的噴薄而出的惡魔,他抬起拳頭,落在了沈臨淵身上,沈臨淵嘔出一口血,但是動作卻依然沒停下,他脖子里的血管是怎么被切斷的,他也完全沒有感受到。
顧三郎已經深深相信沈臨淵溝通神界,是涯安境的叛徒,是涯安境的罪人。
這時候他突然有了反抗精神,不遺余力的運著身體里的氣,想給沈臨淵致命一擊。
不過他胸中凝聚起來的氣在沈臨淵將那把匕首刺入他腹中的時候消散了。
下一刻,他突然被沈臨淵扔在地上,與此同時,門吱呀一聲,沈流云手里扔出一只五彩蜘蛛,咬在了顧之的腰上。
沈臨淵躺在地上,艱難地看著端著半碟糕點的沈流云,露出一抹笑,隨即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沈流云還沒有表現出絲毫慌亂,不過菜菜是興奮的,沈流云在外面仔細想了想,擔心沈臨淵吃虧,還是決定作為長輩來給沈臨淵撐撐場面。
沈流云看了看沈臨淵,又看看顧之脖子上的痕跡,眼眸沉了沉,這個侄女,讓他很是驚喜。
不過旋即,沒見多了一抹擔憂,不過吧顧之的尸體脫出門時候又不踹了兩腳,死都死了,反正都是麻煩,踹兩腳何妨。
“你兒子死了。”這是突然出現在桌子上的字條,不過顧家家主看了卻絲毫沒有懷疑,當即一腳踹開他小女兒的門,在一腳揣在顧小姐肚子上。
顧小姐捂著肚子,倒在地上,眼里是深深的絕望,她知道自己終于害死了人,這個人是她的親哥哥,顧之。
四阿公站在沈臨淵屋外,臉色沉了沉,這么久了,沈家阿公寧死不受人控制,這是沈家的傲氣,雖然他一直認為學醫濟世,就是求生,不為求死,但是沈家那幾個愚笨的人,從來不認同他的想法。
如今沈家還是沒有一絲消息傳過來,那此時的沈家阿公不是死了,就是默認這件事的發生。
沈臨淵躺著,沒有醒來。
現在的南側藥壚,一片白色,本來沈老夫人的葬禮時低調處理的。但是顧之死在里面之后,突然間這間院子敞開了大門,發現沈家院子中多出了幾具棺材,在院子里,一字排開,這是沈歲寧的意思。
院子外面的眾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看著那幾具棺材,顯得莫名其妙。
只有霍小閔,眼神暗了暗,對顧家阿公投去一個眼神,顧家阿公渾濁的眸子里突然多了憤恨。
顧家知道,自己被綁上霍小閔這艘賊船,下不來了。
霍小閔卻沒有想象中那么高興,他覺得這次行動太隨意了,涯安境雖傳自一脈,但是各家并不親近,而自己各家去了一封書信,就有了如此的規模,而且那流言也是事先就有的,他雖然覺得流言是打動這群人的重要因素,但他心里不安,因為流言并不是從他這里散播出去的。
有人在助他做局,霍小閔心里一動,又或許,是有人為他們做局。
霍小閔心里冷意十足,他不愿意做被別人捏在手中的子,就算只是一顆不用頭腦便能將他隨意落在棋盤上的子,用活了之后也會想著跳出棋盤不是。
沈臨淵幽幽醒來,額頭有些燙,她摸了摸,并無異樣。
驟然想起之前發生的事,眼里涌出了冷光。
事做絕了有什么好處?他們是在求什么呢,霍家想要她接下這個臭名聲,她偏不,已經屠刀懸頸了,要是還指著她以德報怨,那就太相信沈家的醫者仁心了,沈臨淵冷笑,忽然感覺自己好像受了很重的傷,不過,能殺死顧之,那也是值得的。
沈臨淵想起了顧三郎說的話,是顧家要殺她,沈臨淵從未發現自己在涯安境竟然得罪了這么多人,想一想倒是覺得可笑,可笑的是什么呢,有人敞開了吼一嗓子,明知道是個故事,人們也都信了。
顧家到底在想些什么?
……
相柳捏著手里的酒杯,看著墻上的一幅幅壁畫。
“蠢!”相柳薄唇一動,吐出一個咬牙切齒的字。
壁畫里的人面面相覷,什么蠢,做對了是蠢,做不對也是蠢,那怎么才是不蠢的。
只有那個給相柳倒著酒的人淡淡一笑,只有他知道,將軍心里也是滿意的,只是對那人選擇一損俱損的方式嚇到了,不過,將軍對她的狠勁很滿意。
相柳也沒想到,沈臨淵的陰影面竟然如此狠辣。
陰影面是從扶桑口里說出來的詞,扶桑在于相柳的某一次談話之后有了陰影面這個詞。
就像神將相柳和墮神相柳,墮神相柳就是神將相柳的陰影面。
那里存在什么墮神不墮靈,相柳靜觀著涯安境的現狀,是因為對于整個大局里的細枝末節他已經無法掌握。
涯安境的事是神將想留布下的局,在這個局被扶桑識破的時候,扶桑直接用了冥火,將墮神相柳與神將相柳分開來。
而如今,他已經不再是掌局者,以后也不一定是,因為神將相柳很弱,只能在界中界內飲酒,涯安境如今在一團陰火的包裹中,也不知道最后是誰引火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