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臨淵以為沈歲寧是遇到了什么事,沒有問她,跟著她跑了出去。
沈歲寧終于停下來,沈臨淵看她一臉的憤怒,正欲問,沈歲寧就先開口了。
“阿姐,你前幾次在境主府也是這樣的嗎?”沈歲寧取出自己隨身的藥,拿過沈臨淵的手,在上面灑下了藥粉,沈臨淵這才注意到手上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傷得這么嚴重。
她好不容易從湖底爬出來,正坐在湖邊把玩著匕首,不小心自己把自己劃了一道,看見遠遠過來的桀宇和暮蘇,趕緊將手藏了起來,沒想到給沈歲寧發現了。
沈臨淵意識到沈歲寧突然失控是因為自己手上的傷,趕緊安撫了一下她。
沈青云的死,到底是給歲寧留下了陰影,其實不止歲寧,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呢。沈臨淵心想。
沈臨淵在境主府的日子,被夢境折磨得要少一些,但心中的掙扎。從未變少,沈臨淵清楚,那是另一個人的感覺,不是她的,但就算竭力控制,也控制不住那種感覺對她身心的摧殘,夜里的時候,倍覺痛苦。
“我在境主府很好,歲寧這個傷口是我不小心用匕首劃到的,我又不是人人可欺之輩,歲寧你多想了。”沈臨淵嘆了口氣,有了幾分姐姐的樣子,扶著沈歲寧的肩膀,“歲寧,你這是關心則亂。”
沈歲寧茫然地看著沈臨淵,忽然清醒過來,她是和喬歌被關了幾日心中還有緊張的情緒,而喬歌剛才無形之間給她傳遞的信息,又讓他把自己帶入了更加緊張的情景,冷靜下來回想,她剛才是亂了方寸,作為一個家族的第一人,這是不可能發生的。
“沈歲寧!”喬歌的聲音出現在身后。
沈歲寧皺皺眉,在境主府她的情緒太緊張了。
“阿姐,我們走吧,這境主府咱們不待了。”喬歌拉上沈歲寧的手,就要走。
沈歲寧甩開喬歌的手,“我們回去吧。”
沈臨淵靜靜的看著沈歲寧與喬歌,喬歌的性格安撫不了沈歲寧,她有點擔心,不過反正沈家按照沈家阿公們的要求,歲寧未來的夫婿是要入贅到沈家的,這樣的話,這一家之主永遠都是沈歲寧,難得喬夫人通透,這樣也非要沈歲寧這個兒媳不可。
暮蘇擔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和桀宇示意了幾次,表示要出來看看,桀宇都無視了。
片刻之后,沈歲寧又拉著沈臨淵回來,喬歌依舊挪到沈歲寧身后。
“哎喲!”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喬歌這里,沈歲寧面不改色的吃著菜,境主府存在了幾百年,他們是境主府在涯安境第一次宴請的賓客,也是算得上榮幸的。
喬歌倒在地上,抱著肚子。
某個沒有人太關注的時刻,喬歌低調的往沈歲寧身邊挪,近一點,近一點,在近一點,然后沈歲寧驀然出腳,一下踢在了喬歌的肚子上。
喬家主心疼的看了一眼喬歌,心中心疼,面上卻不顯。
兒啊,為了你能娶到沈歲寧,能長命百歲,阿爹沒意見!
沈臨淵努力憋住自己的笑。
“果然,臨淵姑娘性格和我認識的那位故人一樣,真實可愛。”暮蘇看了沈臨淵好幾眼,終于在沈臨淵憋不住笑出聲的時候說了出來。
故人?沈臨淵覺得暮蘇口中的故人應該就是那位神祗,不過既然是那位神祗,這里的后人多了去了,沈臨淵不喜歡被這樣夸贊,不過也沒說什么,暮蘇是謙謙君子,沒有故意抬舉她的意思。
阿穆突然在桀宇的右側暮蘇同樣的位置增設了一張坐席,那里本就是她之前站的位置,沈臨淵也不客氣,直接就坐下了。
“暮蘇抬舉她了。”桀宇嘴角有了一個弧度,對暮蘇說道。
這場宴會,除了沈歲寧與喬家主,其余人都心驚膽戰,畢竟境主突然露面,大家心中都會慌上一慌,沈歲寧的心思全在沈臨淵身上,時刻關注著沈臨淵與桀宇,而喬家主,更是在喬歌和沈歲寧一起出現之后就沒有心思在管別的事,一心只為孩子的終身大著想。
全場下來,桀宇連看都沒怎么看他們,沈歲寧心中也不解,難道境主府費心籌辦一場宴會只是為了給她證明,也是證明她與桀宇真如涯安境傳言,關系匪淺。
……
沈臨淵是被阿錦從床上拉起來的,她因為夢境的的事,她夜里常常睡不安穩,此時此刻,是暮蘇來找沈臨淵,阿錦才將她從床上挖了起來。
“要見你的是暮蘇公子啊。”阿錦已經重復好幾遍了,沈臨淵睜開眼就問一遍。
“叫他回去就好了嘛,什么時候不能見,非得現在見。”沈臨淵努力睜開眼睛抱怨道。
阿錦趁沈臨淵意識不清醒,給沈臨淵帶上了她新做的絲帶,綁在頭發上很是俏皮。
“暮蘇公子是來向你告別的。”
沈臨淵已經閉上眼睛,又睡過去了。
“暮蘇,你找我何事?”沈臨淵一出來就看見在院子里等她的暮蘇,看這樣子應該等了有一段時間了,沈臨淵掐了自己一把,一下給自己疼清醒了。
暮蘇注意到了沈臨淵的小動作,在心中暗暗發笑。
“我初次見臨淵姑娘,就覺得得臨淵姑娘像極了我的故友,這也算是緣分,讓我在臨淵姑娘身上看到了血脈的傳承,我自覺你有緣,欲將此物贈你,還望臨淵姑娘能夠收下。”
暮蘇拿出來的是一個火紅的吊墜,沈臨淵一握,手里立刻溫暖了起來。
“多謝暮蘇。”
暮蘇拿出的東西,自然是好東西,沈臨淵沒有猶豫,收下了,看見暮蘇,她似乎能想象到她那遙遠的先輩,能結交這樣溫潤如玉的公子,福澤后人,那那位先輩該是怎樣的風采。
沈臨淵收下吊墜,暮蘇眼睛里都有了一層笑意,眼睛明亮澄澈。
“后會有期!”暮蘇轉身,在心底默默說了一句,算是祝福,“常喜樂。”
他動輒就能更改人界許多人的命運,而有的人,與他一樣,生來就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所以呢,這一世,常喜樂。
他是神,但是有什么用呢?
“道過別了?”桀宇在外面等他。
“道過了。”
“現在還不是最后的結果,不是嗎?”暮蘇忽然對桀宇說了一句,二人相視一笑。
暮蘇和桀宇的身影漸遠,然后只剩桀宇一個人,暮蘇來這涯安境一趟,不過是想來看看桀宇以命相搏的結局。
沈歲寧回到沈家就進了北樓,這一次,喬歌又回到了最初的權限,一樓是他的,不包括樓梯。
喬家主回到喬家后,發現喬夫人指揮著喬家的伙計,站在瞭望臺上,做好了一切的防御,另外幾位家主也是。
尤其是霍家家主,當日到家之后,立刻被嚇得腿軟,倒在了地上,他在外養的小妾被別人搬到他家中的床上,他的妻子已經昏迷,手就搭在小妾的身上,而那小妾已經渾身冰冷。
霍夫人醒來看到這個場面,立刻又被嚇得暈了過去。
“公子還是太仁慈了。”阿穆突然出聲,這種人,刀不架在脖子上不知道疼,公子這樣恐怕是嚇不退他。
“涯安境的第一代人或許嚇不退,但現在這一輩,就不一定了,連滅族之仇都能忘記,貪婪而愚蠢。”桀宇淡淡的抬起頭,“不過,涯安境的血,我都盡量不沾。”
霍家家主之輩,在桀宇眼中,不足為懼。
“他與神界暗中來往,就該死。”阿穆神色中還帶有憤怒。
從前的事,他有耳聞,現在他是守衛涯安境的人,神界屢次侵擾涯安境,這不是在顯示他的無能嗎?
“神界和他有聯系的,不過就是那幾個心中有鬼的,既然他們還能在涯安境叫囂,就說明這些年,他們夜里恐怕也有當年那些人的影子。”桀宇說著,嘴角突然出現一抹冷笑,有人跳出來才好,沒有人跳出來那當年的始作俑者他就揪不出來。
桀宇看了阿穆一眼,阿穆立即應聲出去。
這場宴會耗費境主府的人力物力,會是虛張聲勢嗎。
沈臨淵拿著暮蘇送給他的吊墜研究,這吊墜不知道什么東西制成的,只要握著它,渾身都是溫暖的。
“你喜歡啊。”扶桑的劍停在沈臨淵額頭前。
“喜歡啊。”沈臨淵捧著吊墜,已經系在脖子上了,她是十分喜愛。
“拿人家的東西可是要付出代價的。”扶桑的劍劈落竹葉,沈臨淵好奇,這里的竹葉似乎總也劈不完。
沈臨淵認真思考了一下,覺得有必要回個禮,下次有機會再見她一定要回個禮,為了這個吊墜要付出什么代價她都是不愿意的。
“你整日在這竹林里,你要找的人什么時候才能找到啊?”沈臨淵忽然想起那個已經成型的簍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派的上用場。
“你知不知道,有些人她走了多遠,都還會再回來,這是宿命。”扶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透過面具,能看見扶桑最真實的的只有眼睛。
沈臨淵發懵,這世上人人都有宿命,她怎么覺得自己同時承受著兩份宿命呢,睡著一份,醒著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