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主府要請客。
沈臨淵和沈歲寧都被帶回了境主府。喬歌死活不肯離開沈歲寧,也就跟著來到了境主府。
境主府一下變得熱鬧起來。
不過不論是喬歌還是沈歲寧,只要從境主府的牌匾下過,都會停下來看看那塊牌匾。
喬歌自認不是不學無術之人,但那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他真的不認識,沈歲寧和喬歌看著那四個大字,默契的看向阿穆,阿穆臉卻似寒霜,一臉不愿意多說的樣子,喬歌和沈歲寧也不好意思開口問,雖說不恥下問,那也得人家愿意答啊。
阿穆抱著劍,看著境主府一下鬧騰起來,這下,他真的成了看家護院的了。
主要是這看家護院的職責還不好做,全都是些涯安境舉足輕重的人。
沈歲寧和喬歌住的屋子安排得比較近,沈臨淵仍然回了臨石居。從到境主府開始,沈歲寧和沈臨淵就沒怎么見過面。
沈歲寧和喬歌常常坐在院子里,沈歲寧就盤腿坐著背醫書,喬歌就學醫術之皮毛。
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欲擒其人,先擒其心,這個真理,是喬夫人當年征服喬老爺之后總結出來的,如今薪火相傳,又到了喬歌這兒。
境主府開始忙起來了,低調這么多年,突然要闖入人們的視線,必須要有沖擊力,這是喬歌以為的。
于是阿穆也忙起來了,表現就是阿穆每次來給沈歲寧和喬歌送飯,時間更迅速了。
喬歌疑惑,這境主府像是沒有別的人一樣,整天能看見的也就是阿穆了,不過喬歌倒是高興,他現在需要時間和沈歲寧培養感情,他繼承家主位那天,還希望沈歲寧來觀禮呢,喬家唯一一個年少繼位的家主,他在喬家可是有家庭地位的。
不過外面再忙對臨石居也沒什么影響。
阿錦已經做了好多新衣服,阿穆每次來臨石居,看沈臨淵的眼神也越來越和諧了,據說是因為某一日,從阿錦的衣服中看見了他常穿的式樣。
“阿錦,以后有機會我帶你去見人界最優秀的繡工,嗯,不僅是繡工,還是織工,染工,如何?”沈臨淵饒有興致的看著阿錦,阿錦在替她裁衣。
“好啊,等哪天公子尋的人尋到了,我便同你去。”阿錦是愿意的,這臨石居里,她的人生,除了這爐火,又有了想要做的。
阿錦是個好學生,比她強多了。沈臨淵閑下來的時候仍然會想起隋溪,錦繡坊最優秀的姑娘,現在她也算是有了傳人。
沈臨淵被關在臨石居,回到境主府,桀宇久未露面,她郁悶許久,要不是有阿錦勸說著,她說不定早就一腳踹開桀宇的門,看他究竟在忙些什么。
阿穆在門外守著,她一離開臨石居就感覺有人在注視著她,她其實是被變相的軟禁了。
奇怪的是,到了臨石居,那種夢里的指引就弱了許多,不過腦子里的感覺從未減弱,可能夜里驚醒,已經滿臉已經覆滿了淚。夢雖然沒有給她留下任何碎片,但是感覺確是一點都沒有少,在睡夢里,好像就已經歷盡千帆。
“喏,送你的。”阿錦放下手里的針線,從旁邊的堆起來的衣服里找出了一件。
“你不喜衣裙,我就為你做了男裝,阿穆哥哥常穿的樣式,你跟在公子身邊,穿這個更好些。”阿錦拿出一件玄色的男裝,是勁裝,與阿穆常穿的有幾分像,不過精致了許多,領口上秀了幾個字,沈臨淵仔細一看,有些眼熟,就直接穿上了。
不愧是錦繡坊第一人的傳人,沈臨淵在心里暗夸。
不過,未來幾天,阿穆將臨石居把控得更加嚴密了,沈臨淵以前還可以在院子里轉轉,現在阿穆的防守范圍已經縮減到房門了。
阿穆來報時,桀宇嘴角泛起一個笑,她被困幾天,還沒有氣得跳腳,實在不合常理,莫非那夢里的暗示還有能力改了一個人的心性。
過了幾日,沈歲寧已經不再出門,傳說中境主府請客的大場面她也沒見到,原先預想的能在境主府宴會上見到沈臨淵的想法如今已經沒有了,畢竟境主府請客,她這個沈家的家主也應該是座上賓,但是她等了幾天,也沒有預兆。
沈歲寧和喬歌嘗試找過沈臨淵,不過境主府就像迷宮一樣,不僅找不到,她要是走出百步,恐怕自己都回不來,后來沈歲寧和喬歌就待在各自房中,唯一的不和諧就是喬歌常常會來沈歲寧門口大喊大叫。
這段時間里《千金方》沈歲寧已經倒背如流了。
就在沈臨淵以為桀宇是在報復自己在南側對他的不信任之后,桀宇終于出現了,不過不是桀宇來了臨石居,而是沈臨淵終于出了臨石居,就連阿錦也離開了那爐火,放下針線,跟著一起去了。
沈臨淵穿了一件白色的衣裙,十分出挑,站在門口,看見廳堂已經坐滿了賓客,她突兀的站在門口,阿錦跟在她身后,收斂了鋒芒,低調得近乎寡淡。
出門前,沈臨淵以為這是阿錦在臨石居待久了,不太適應與人相處,但當她在門口突然愣住那一剎那,阿錦在身后碰了碰她。
桀宇也是一身白衫,整個宴會之中,她與桀宇相對,迎接著眾人不解的目光。
沈臨淵忽然落座,就在末位。
整個宴會場上,雖然有幾個她熟悉的人,但境主府請客,涯安境各家家主卻不在其列,那這些,在桀宇眼里是些什么人,境主府之宴目的何在?
心中有不解,沈臨淵坐下來沒有關注四周的變化。
桀宇那邊的溫度突然變低,坐在桀宇身邊的某位神君突然打了個寒顫。
這境主府,溫度怎么這么低?
阿錦落座,在沈臨淵旁邊,若非要論座次,阿錦還比沈臨淵高一位。
“左邊第一位,冥界第一獄獄主,左邊第二位,是神界橘靈,是二殿下虞幕身邊的人,右邊第一位,是祝融神君身邊的小神君……”阿錦挨個給沈臨淵介紹。
沈臨淵一邊聽,一邊神游太虛,這涯安境境主是個什么職位,怎么一個宴會,請的都是三界六道的人。
第一獄獄主靜靜的飲著杯中酒,沒有任何表示,涯安境境主請客,他來了,這三界六道就該有一些人來。
沈臨淵注意到,阿錦說到祝融身邊的小神君時那位小神君忽然回頭,沈臨淵左右看了看,確定那位神君看的是她,忽然之間對上那小神君的眼神,小神君眼中竟然有笑意,眸子明亮,燦若星辰。
沈臨淵驚訝,這世間竟然還有一個人,眸光如此純凈,那心靈也應該是至善至純、
桀宇忽然掃到沈臨淵,不動聲色的將面前灑出的酒試去。
“這酒名曰桃花頌,從前有個人愛喝,在頻繁跑去人界嘗了幾十種酒后,自己摸索出了這釀酒的良方。”宴會中有的人眸子閃了閃,小神君略驚奇,又嘗了兩口,看向桀宇的眼神中帶了嗔怪。
橘靈一言不發,到著杯中酒,一杯一杯,像是要把酒壺直接倒進肚子里。
問桀宇此言,立即道:“不是境主說的是何人,這神界千年以來唯有殿下愛酒,從未聽說有人嗜酒有超殿下。”
沈臨淵也豎著耳朵聽起來。
這橘靈喝了酒,臉上染上一抹緋紅,十分可愛,沈臨淵幾番確認才把她和懸嶺那個差點喪命的姑娘聯系起來。
果然,不管是人還是神,光明正大走進來的和偷偷摸摸進來的,感覺大不相同,例如橘靈,此刻反問桀宇,沈臨淵就覺得她可愛了許多。
不過沈臨淵下一秒卻注意到,橘靈抱著酒杯,已經半醉,而宴會中人忽然禁了聲,神色各異。
眾人看橘靈像看傻子一般,不愿與她搭腔。
千年之前的昆侖君,在神界可是出了名的嗜酒,喜歡人間風月。傳聞,從人界扛著桃花樹,硬生生種在了昆侖山。
橘靈已醉。
這常宴會本來是不該她來的,桓無神君,平九星君,哪個不比她這只小狐貍來得體面,若不是跟在虞幕身邊,她在人界,也只是只野狐貍,遇上了虞幕,便有機會上了神界,不過妖就是妖,神就是神,她不是妖也不是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不過她有仙約,不誅所誅之人,不歸神界,所以虞幕言,她既不歸神界,那這地底的宴會就由她來赴宴。
橘靈喝了酒,神色更顯落寞,不過好在雖然醉了,卻也獨自落寞,一言不發。
后半場,桀宇示意阿錦和沈臨淵,二人可以離去,于是二人在眾人的目光中又高調的離去。
到門口,沈臨淵忽然被喊住了。
“沈姑娘。”是那個小神君。
沈臨淵站住,回頭,不解的看著這位小神君。
“沈姑娘,我曾與沈姑娘的先輩有緣,我是暮蘇,暮色的暮,蘇醒的蘇。”沈臨淵看向桀宇,桀宇淡然的喝了一口杯中酒,點點頭。
沈臨淵對暮蘇回了個禮,催著阿錦回去。
阿穆跟了出來。
“你出來干什么,宴會還在繼續。”沈臨淵狐疑的看著阿穆。
“要結束了。”阿穆看向宴會,宴會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接下來,就要結束了。
不過從今天開始,敢向涯安境伸手的人又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