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萌萌的爹嘆了口氣,才慢慢的問她:"萌萌,你在外面,找了漢子沒有。"
刷的一下,鄭萌萌耳根子通紅,這種鄉里人的糙話,最具有畫面感,鄭父這么一說。鄭萌萌腦子里一下閃過一個人影來。
她嗔怪了幾句:"找什么漢子,沒有沒有沒有。"
連答三遍,也驅趕不了腦中閃現的陸恒的樣子。
"哎,沒有就算咯,你個女娃家家在外面太久咯,現在回來,這里的有些小伙子挺好的,你留下來見見。"鄭父捋了捋胡子。嘆了口氣。
他就知道,鄭萌萌在外面啊,找不到男人的,鄭萌萌那性子。他懂的起。
"什么,你叫我回來就是讓我去跟別人相親?"回想起昨天,鄭父義正言辭的說有要緊的事,她還以為真發生什么大事了,連忙趕回來都不帶喘氣的。
結果是因為這個?
就這個?
"當然咯,你都老大不小了,隔壁的李嬸家的娃娃,才十八歲就懷了第二個娃兒,你再拖下去,我的老臉還往哪放,別人都說你在大城市里頭胡來,我說不可能,我女娃怎么可能胡來。"
鄭萌萌急了,怎么她回來全聽到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她估摸著她這父親吧,就是某一天聽到別人問起這個事情來,他才想起還有自己這么個女兒,再想想,她肯定嫁不出去,于是又算了算她的年紀。一想,都三十了,還不結婚,會被人戳脊梁骨的。
這么一遍順了下來,鄭萌萌很難不明白究竟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她氣得都快跺腳了:"你叫我回來就是為了這個為什么不在電話里說。"
在電話里說,她這一趟十幾個小時的車程,就不用去熬了。
"說了你還回來不?"鄭父掄了她一眼,看到鄭萌萌的氣焰慢慢的消了下去。
是不會回來了,大概搪塞兩句掛掉電話繼續過接下來的生活。
"你就不回來見見我這老頭子,好狠的心喲。"鄭父嫌棄的看了她一眼,仿佛多看兩眼太傷身體,也太傷心。
"你怎么這樣,當初是你不要我的。"說到這個就來氣,誰家的父親會踹著她走,不讓她在屋里待,她還是親閨女,要不是她遺傳她爸這長相,她估計都要懷疑這一點了。
"你心都快掉大城市水溝里去了,天天念叨要去找你娘。我能不準你去,看你臉都快出水了,讓你去還不樂意了是不。"鄭父回想起當年,也覺得自己做的毒了點。
街坊鄰居也說他不對,可這女娃子一直留自己身邊,什么出息沒有,別耽誤了她。
鄭萌萌心亂,石凳子跟放了針一樣坐著不舒服,她起身走來走去,最后盯著她爸,態度很堅決:"爸,這親我不相了,我還不想嫁人。"
并非不想嫁人,但就是在腦子里過了過到底有誰,沒找到陸恒之外的任何一個可行的對象,不行就再慢慢想。但她不想這么著急。
村里的人一般介紹了,互看一眼就定親的事情,那可不行,她還想要愛情。
"人都給你約好了你不見。不行,明天就見。"鄭萌萌性格隨父,倔起來誰都拗不過,兩個倔脾氣堆一起,難保不出什么事情。
"是不是見了就行,那行,見就見,但我不嫁。"鄭萌萌賭氣的往外面走。
鄭父喊住她:"你干么去!"
"打電話!"
回了一句。鄭萌萌快步往回走。
她跟陸恒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快半個小時了,她的手機還是沒有信號,無論看幾次都是沒有,她又坐了個摩托車,往剛才那里趕。
這也要花去她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她對著師傅說了好幾次快一點,師傅無奈的解釋了好幾遍就這么個速度了。
但鄭萌萌著急,嘴里還是不停的在講。
剛一熄火。鄭萌萌立馬跳了下去,她讓師傅等她一下,她打了電話就回來。
去了小賣部,拿起座機聽筒,她熟練的在上面按下一串號碼,明明沒有刻意去記,但一想到的時候就會清晰的出現在腦子里。
電話很快就接了起來,她還沒開口,陸恒就已經吼了出來:"鄭萌萌,是不是你!"
鄭萌萌嚇得想掛電話,卻又沒膽子真掛了,于是低聲應下來:"是我。"
"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你消失的這段時間是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不然就保證別出現在我面前,信不信我掐死你。"
他一遍遍撥通鄭萌萌的號碼,每一遍的答案都是失望,他打得手機發燙。最后才意識到自己再這么下去,怕耽誤鄭萌萌給自己打。
于是他叫了顧時,找了公司的座機給鄭萌萌打,而自己的手機放在面前。等著它響,但響了之后接起來,都不是鄭萌萌在說話。
一遍過了一遍的失望,他總算是等到了。
不知道為什么。心底有一種恐懼,怕見不到鄭萌萌了。
荒謬,怎么會見不到,只不過消失了兩個小時而已。
但陸恒卻瘋了。
"我回老家了。這里沒信號,所以沒機會馬上聯系你,我出來了才能打電話,不好意思,是我爽約了。"鄭萌萌知道自己理虧,也只好低聲下氣的道歉。
"你回去干嘛。"陸恒起了好奇心。
"嗯,我爸叫我回來的。"
陸恒顯然不信,嗤笑一聲:"你爸還記得有你?叫你回去干什么。"
應該不僅僅是敘父女情這么簡單。
"叫我回來相親,他說給我安排了幾個村里的人,讓我見一見。"
鄭萌萌不過老實回答,沒摻半句假,這邊已經把陸恒氣炸了。
這可比鄭萌萌的突然爽約來的氣人。
"鄭萌萌,你再說一遍,你回去干嘛了。"
一字一句,從牙齒縫里擠出來。
"相親……"
她還真的就再說了一遍。
"很好,你行啊鄭萌萌。"
當她還想告訴陸恒,自己只不過是敷衍一下就趕回去的時候,陸恒已經掛了電話,想打過去,又覺得解釋有什么用,算了。
她重新走到摩托車師傅面前,這次并沒有再叫他快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