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的地方,是鄭萌萌第一次面對面見蘇尚瑤的小酒館里。
現(xiàn)在是下午,并沒有開業(yè),可是蘇尚瑤買下了這個地方,時間的流逝,這里的設(shè)備已經(jīng)陳舊,再也開不下去,可是還在半中心的地帶一直維持,全靠蘇尚瑤砸錢進(jìn)去。
她大概不是在懷念之前的窮苦生活,她懷念的是初次見到陸恒時候的場景。
鄭萌萌在昏暗的地方一眼就找到自己的老位置。當(dāng)時她拉著陸恒躲在一個角落里,周圍的人潮往這邊擠,她還急沖沖的讓那人邊上待著去,別擠壞了她的陸恒。
而她的肩膀被陸恒的手臂攬了過去,她站到了安全的一側(cè),旁邊不動如山的陸恒給人的壓力感,讓他身邊漸漸空出一塊地盤來。
"陸恒你真棒,別人都不敢擠你了。"
陸恒掃了一眼旁邊的男人,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一直往鄭萌萌身邊擠的男人一看就不是個好貨。眼神不時斜掃過來看鄭萌萌兩眼又縮了回去,途中經(jīng)過陸恒警告的一瞪之后才收了眼睛。
這些都是后話,當(dāng)她看到蘇尚瑤素面朝天的朝自己走過來的時候,她明顯有一點(diǎn)驚訝,這與平時的蘇尚瑤非常不一樣。
她此刻顯得文靜還內(nèi)斂。不如往常般尖銳。
一個人裝好盔甲,是為了躲避敵人的攻擊,而她愿親自卸下,鄭萌萌想,蘇尚瑤此番找自己來,難道還真是敘敘舊這么簡單?
蘇尚瑤清湯掛面得連頭發(fā)都沒扎,散落下來搭在她肩膀上,像一個鄰家女。
"鄭萌萌你要喝點(diǎn)什么,我去幫你調(diào)。"
鄭萌萌搖搖頭:"不喝了,我不口渴。"
蘇尚瑤輕笑起來:"怎么,你怕我下毒,別怕啊。"
這笑話說得,只有蘇尚瑤才笑得出來了。
她的確怕這個,她順便更想干這件事情,曾幾何時她晚上閉上眼睛都在想蘇尚瑤要如何死去才能解自己心頭之恨,相思之苦。
一來能有一把劍,朝蘇尚瑤心窩子刺去,致她死之前,還能見到她驚恐的蒼白臉色。
二來能有一碗毒,親手喂到她嘴里,看她張嘴后涌出的紅血,以及她的慌張眼神。
三來能有一個人,推她到懸崖邊緣,等她自己跳下,還心肝情愿。
陸恒就是這個人。他真的逼她到了一種地步,雖然陸恒自己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讓一個女人生,讓一個女人死。
"那行,不喝就不喝吧。"蘇尚瑤重新坐到鄭萌萌對面,盯著鄭萌萌看,微笑:"你有沒有什么想特別知道的,我先給你講,講完你還能選擇什么時候走。"
鄭萌萌一想,這也可以,她張嘴就問:"你為什么愛他。"
蘇尚瑤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鄭萌萌先問的是這個:"你不好奇,我跟他有沒有發(fā)生過關(guān)系,或者說發(fā)生過什么。"
鄭萌萌對這件事情不好奇?她不相信這個。
鄭萌萌搖搖頭:"我想應(yīng)該沒發(fā)生,這已經(jīng)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為什么喜歡他,我想知道你迷戀的原因,或者以后我可以讓他在這方面注意一點(diǎn),至少不會有新的情敵,太累了,我應(yīng)付一個你就夠了。"
"哈哈,鄭萌萌,你可真對自己有自信,你不是知道你有第二個有實(shí)力的情敵出現(xiàn)么。怎么,忘記了,還是不敢承認(rèn)了。"
蘇尚瑤恢復(fù)了往日刻薄的嘴臉,她嫉妒面前一無是處的女人嫉妒的瘋狂。
那是埋在她心里的一棵種子,萌芽了,生長了,然后爆發(fā)。
從她的每個毛孔里滲透出來,往外擴(kuò)張開來。
鄭萌萌恨她,她也恨鄭萌萌,可她憑什么恨鄭萌萌。
午夜的那場是她第幾場演唱會已經(jīng)忘了,雖說是演唱會,只是一個容納一百多人的小酒吧唱唱歌,來自五湖四開的歌迷不超過十個,大多都是s市閑著無聊的人來聽聽曲子。
當(dāng)時她眼神流轉(zhuǎn)于臺下的眾人,每一張臉都帶著青澀,她不動神色的往旁邊看去,一眼就見到鄭萌萌和陸恒斗嘴的樣子。
她還以為她的歌迷中,沒有一個像陸恒這樣的人。
能一瞬間就抓住一個人的眼神和心的,這樣一種人。
之后她再也沒法從他身上移開,順帶看了看旁邊的鄭萌萌。有幾分姿色,但并不優(yōu)秀的樣子。
她能夠替代了鄭萌萌的位置,當(dāng)時的她信誓旦旦的想著。
當(dāng)她在后臺遇到興奮的鄭萌萌拿些小本子遞給她簽名的時候,她順手寫了名字,再把本子遞給陸恒。抬頭掃了陸恒一眼,又青澀的低下頭去。
可陸恒沒理她,也沒接下,鄭萌萌倒寶貝得緊的抱了過去,連說幾聲謝謝。
她興致一起,問鄭萌萌:"你們叫什么呀。"
鄭萌萌老實(shí)回答。
那天夜里回家,滿身酒氣的蘇尚瑤打開電腦第一件事情就是輸入一個名字。
陸恒。
出來很多條有關(guān)于他的新聞,連帶上圖片,是他。
而后她被一個富家公子林嵩明熱情的追求,她煩躁的推脫一次又一次。直到她發(fā)現(xiàn),陸恒是林嵩明的表哥,那是她能再見到陸恒的唯一媒介。
"你們單獨(dú)出來見面是怎么一回事。"鄭萌萌思緒拉扯回到現(xiàn)在,她問。
"嗯,都是林嵩明幫我約的,不是我,哦,你說那條短信吧,我發(fā)了之后讓林嵩明再找其他電話打過去,說發(fā)短信的人是他。"
之后陸恒見到的是記不起名字來的蘇尚瑤。問她怎么回事,她羞澀的問,林嵩明還沒來,等等好了。
那十分鐘不到的時間,她單獨(dú)與陸恒相處,陸恒偏過頭沒去看她,可她的心里已經(jīng)開了一朵花。
林嵩明來了坐下,就開始朝陸恒討要一個名字,說蘇尚瑤要改個名字,想讓陸恒幫忙取取看,陸恒眉頭都皺了起來。
他怒斥林嵩明沒腦子,胡鬧,他又不是算命大仙,怎么會胡扯這件事情。
林嵩明苦口婆心的求,說蘇尚瑤是他的女朋友,他想幫幫她,剛好借陸恒的名氣,別人一聽,說不定就喜歡上了。
陸恒被磨得沒辦法,隨口說了三個字。
"蘇哲哲。"
不過是陸恒敷衍的一句話。竟成了蘇尚瑤心頭的一塊寶。
"那是陸恒花重金捧紅的你?"鄭萌萌此時情緒有點(diǎn)古怪。
"不是,是林嵩明。"
鄭萌萌想來,應(yīng)該是這樣了。
當(dāng)初并沒聯(lián)想到林嵩明,只覺得能投這么多錢到蘇尚瑤身上的,應(yīng)該只有林嵩明了。
原來是。這樣的啊。
"好了,你還有什么要問的沒有,一次性全部問了吧,我說完就走了,剛好晚上的飛機(jī)。"蘇尚瑤看了看手表。計(jì)算了下時間。
"你為什么告訴我這些。"她想不明白,恨她死入骨的人,會坦白的說起這些。
"哎,這么給你說吧,鄭萌萌。你想我為什么淪落到這樣的地步,是因?yàn)殛懞悴粣畚,沒給過我任何東西,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可是你啊,可知道,新來的可跟我不一樣。"
"你什么意思。"
"當(dāng)然是我說的字面意思咯,再見了,鄭萌萌,祝你能順利結(jié)婚,喜帖不用給我了,我要去國外找更好男人去了。"
蘇尚瑤拉著角落的行李箱,轉(zhuǎn)身出去,她開門的時候連帶了一束日光涌進(jìn),刺向鄭萌萌的眼睛。
這女人臨走前,也不往刺激她一下。
走到門口的蘇尚瑤,上了一輛出租車,當(dāng)師傅打開收音機(jī),婉轉(zhuǎn)的歌聲揚(yáng)起,蘇尚瑤慟哭起來。
"小姐你怎么了,失戀了嗎。"
"不,別人從來都沒愛過我,我沒有失戀。"
這不是失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