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郡城的人基本上都去了南邊港口上工,集市上沒什么人。
昨晚,于家村的毛皮售賣的很不錯,帶來的幾百張皮子已經(jīng)賣出去了三分之一,再有幾日應(yīng)該就可以售罄。
只是,血玉沒怎么賣出去,畢竟是上檔次的擺件,沒有大主顧光顧,很難賣出。好在時間還早,大把機會賣出去。
十八叔帶著幾個于家村的人去城西的商鋪采購物資去了,留下于凡和另外一個于家村的人照看攤位,并特別叮囑于凡不要到處亂跑。
小孩子天性坐不住,加上兜里還有臨出發(fā)的時候村長給的幾個碎銀子。于凡思索著出去買點零食帶回村里給小伙伴們,便偷摸著從攤位旁溜出去。
在一個賣米糕的攤位,于凡小大人似得跟攤主講了半天價,然后心滿意足地拿著一包米糕準備前往下一個攤位。熟料,剛轉(zhuǎn)身就與另一個小孩撞個滿懷跌落在地,剛買的米糕也灑落一地。
爬起來,于凡正想破口大罵對方缺少眼力見。
“對,對不起......”,一個清脆帶點顫音的聲音飄進耳里。
于凡抬頭一看。得,這不是昨晚碎大石的那個小男孩嘛。臨到嘴邊罵人的話,硬是被憋了回去。
于凡一雙大眼盯著小男孩。昨晚,小男孩被壓在石頭下,看不清長相和身材。現(xiàn)在一瞧,確實很瘦弱,但是個頭卻比于凡還高上一小截,留著一個寸頭,長得很是秀氣水靈,關(guān)鍵還有一雙丹鳳眼。
“對不起,沒有撞傷你吧。”小男孩拘束地說著。一雙眼睛,烏黑烏黑的撲閃著,臉上掩飾不住地驚慌。
也許,都是小孩子的緣故,于凡見到這個小男孩,一肚子的火氣根本生發(fā)不出來。只好低下頭,撿起散落一地的米糕,用小嘴吹著灰,嘟囔著說“沒事,沒事”。
“要不我賠你吧,我爹說地上的東西不干凈,吃了容易生病。”小男孩試探著說道。
“真沒事,吹一吹,就能吃了”,于凡繼續(xù)在那里一邊吹著灰,一邊用油紙把米糕包好放進懷里。
一個時辰后,集市東北角柵欄邊,兩個半大孩子坐在柵欄上,搖晃著腿,嘴里吃著米糕,嘟嘟嗚嗚地說著話。不時,還發(fā)出孩童特有的天真的笑聲。
這個小男孩叫方玉靈,十歲大,是馬戲班方班主的獨生子。方玉靈從小就在馬戲班長大,娘死的早,一直是方班主既當(dāng)?shù)之?dāng)媽的拉扯大。
方玉靈很厲害,這是于凡認為的。因為,五歲開始,方玉靈就在戲班子里表演胸口碎大石了。很難想象,那么大的石板,叮鈴咣當(dāng)?shù)卦谏砩锨弥卸嗫膳隆?br>
不過,方玉靈告訴于凡,碎大石是有竅門的,不然一錘子下來還不得把人拍扁了。
馬戲班子里都是大人,方玉靈從小就沒有玩伴,今天遇見了于凡,也算是找到了小伙伴,于是打開了話匣子說了很多很多。
方玉靈告訴于凡,他們本是開陽郡木流鎮(zhèn)人,一直在開陽郡城賣藝。今年,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爹,也就是方班主突然提出來要離開開陽郡,帶著馬戲班子一直往南走村串鄉(xiāng)的賣藝。他們也是剛剛到達卓陽郡,昨天是賣藝的第二天。
方玉靈對于凡說道,他們馬戲班子里最厲害也是最好看的是他的大師兄表演的下油鍋和三師兄表演的上刀山,每次表演的時候都能得到很多很多賞錢。
于凡則告訴方玉靈,他出生的于家村在城北百里外的落鳳坡。村口有株大柳樹,很粗很大,十幾個小孩都抱不住的那種。
村前有一條小河,夏天的時候,小伙伴們都會一起跑到河里跳水摸魚,然后跑到大柳樹下烤著吃。他在村里有好幾個玩得好的小伙伴,二蛋,狗娃,甜妞,還有小虎哥......
說到小虎哥,于凡就像泄了氣的皮球。皺著眉,于凡把于家村三年一度祭祖的事情告訴了方玉靈,很是傷感地說小虎哥自從那次祭祖之后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了。小伙伴們都流傳著消失的孩子已經(jīng)被始祖大人抽取了童子血,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于凡垂頭喪氣地說著,也許祭祖結(jié)束自己就會跟其他孩子一樣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聽著剛結(jié)識的小伙伴,竟然還有這樣的離奇遭遇,方玉靈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于凡。只能用小手拍著小伙伴的手,無言地傳遞著關(guān)心和安慰。
臨分別的時候,方玉靈熱情地邀請于凡今晚一定要來馬戲班子看表演。因為,今晚他的師兄們就會表演下油鍋和上刀山,很是刺激。
于凡也把沒有吃完的米糕分了一半給方玉靈,還從懷里掏出一把親手做的巴掌大柳木小劍遞給方玉靈,說是放在身上可以驅(qū)邪避晦。
兩個小孩子,還一起約定午夜時分一起在柵欄邊看星星。
夜幕降臨,集市就像開閘的水塘一樣,從四面八方涌進了大量人流。
叫賣聲,還價聲,口哨聲,不絕于耳。
于家村的攤位,陸陸續(xù)續(xù)地有人光顧。今晚的毛皮生意依舊不錯,好在也有幾個穿著上好綢緞大腹便便模樣的人買走了幾塊血玉擺件。讓十八叔他們好一陣地高興。
于凡窩在攤位后,不時扭頭朝著不遠處的馬戲班子看去。聽方玉靈說,今晚馬戲班子要表演下油鍋和上刀山。這些,于凡可是從來沒有見過。心里就像百蟻噬心一般,瘙癢難耐,真希望馬戲班子馬上就開始演出。
不過,越是期望早點開始,越是不見馬戲班子那邊有動靜。時間一分一秒逝去,整個馬戲班子的帳篷還是緊緊閉著,周圍也沒有點起火把,絲毫表演的跡象也沒有。
一整晚,于凡都是焦躁不安,不時往馬戲班子那邊望去。但是,今晚的馬戲班子的帳篷格外安靜。來來去去的人群也注意到馬戲班子的奇怪之處,三三兩兩指著馬戲班子的帳篷交談著。
直到午夜,天上的星星越來越明亮。馬戲班子那邊還是沒有任何動靜,于凡跑到東北角的柵欄邊,坐在柵欄上等了很久,也不見小伙伴過來赴約。
“難道,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