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喜歡的人怎么樣了
總有一天,會有那么一個人,看你寫過的所有狀態,讀完寫的所有微博,看你從小到大的所有照片。甚至去別的地方尋找關于你的信息,試著聽你聽的歌,走你走過的地方,看你喜歡看的書,品嘗你總是大呼好吃的東西。沒有別的,他只是想彌補上,你的青春。
周六爬山之旅,很不愉快。
摔跤磕破了膝蓋,疼了好幾天,早操課間操全部留在教室搞值日了。
期中考試過后,付帥昭告全班:“下周家長會,每個人回去都給家長通知到位,必須來,不來的請給我打個電話,我親自邀請。”
從小學到高中,我最怕的就是家長會。
班主任說:“必須來!
我的家長說:“沒時間,不去!
而我,永遠是夾在中間承受難堪與委屈的那一個。
家長會在周一,周六晚上,家里爆發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戰勝方是我的母親,而我作為戰敗方,抹了幾把眼淚摔門走了。
我的父親作為中間調停的那一個,第一次出席了我的家長會。
付帥跟每個家長都單獨聊了幾分鐘,同班學生個個心驚膽戰,豎尖了耳朵扒后門上偷聽,對他們的這種行為表示不理解,我的父親進去后,我甚至拉著李子揚去校門口買了幾串小丸子。
“老板,要兩串丸子,再來兩個烤腸!”
我打斷李子揚的話:“不,要四串丸子,四個烤腸!”
李子揚停下摸錢包的手:“你餓了,我帶你去吃飯,這個吃不飽的。”
剛從烤爐里拿出的熱狗腸,在辣椒面里滾過一圈,一口下去,滿嘴的油:“我不餓,就是想吃了。”
“你喜歡吃這個啊,早說啊,可是這個吃多了也不好,我媽說這都是死肉做的,臟的很!崩钭訐P嘴里叼著一串魚丸,又接過其余的烤腸和丸子,兩只手滿滿當當的。
我咬下竹簽上最后一口烤腸:“管它呢,人肉做的我也要吃!
其實,我并不喜歡吃烤腸和魚丸。
滿嘴油膩膩,我更喜歡吃炒粉。
六歲那年,隔壁村子起了廟會,長長的社火游行過后,就是為期十天的廟會,除了搭臺子唱戲的,更多的是小商販。
周六下午爸媽才回來,經過我哥一番攛掇,撒潑打滾使盡了之后,我的老母親終于松口:“明天下午帶你們去趕廟會。”
不大的戲臺,底下的石頭經過風霜已經開始掉渣,媽媽搬了兩個小凳子,占了前排的位置,本來就沒有什么藝術細胞的我聽著臺子上的咿咿呀呀,坐在馬扎子上直犯困,好幾次腦袋都直不起來,而媽媽懷里的哥哥不知何時已經睡的香甜。
我揉了揉眼睛:“媽媽,我困了!”
我媽眼神都在戲臺子上:“說了不來非要來,來了又在喪心情,下次不帶你了。”
太陽太大,媽媽用寬大的涼帽蓋住了哥哥的臉,我的眼睛有些刺痛。
廟會以戲臺子為中心,向外延伸五百米,都是小販子的天地。
媽媽牽著哥哥在前面走,我被落在了后面,路過小吃攤,哥哥多瞅了幾眼鐵板上滋滋冒油的火腿腸,媽媽掏出兩塊錢買了兩根,太陽那么大,他們笑著吃烤腸的情景已經模糊,但刻在心底里的失落感一直留到現在。
李子揚遞給我一串魚丸子:“想啥呢,竹簽簽要嘬沒味兒了。”
我沒有接魚丸,只是把他手里的烤腸全都搶了過來,三口一根,兩分鐘不到就消滅了三根烤腸。
“你真餓了,咋們去吃飯吧,這個吃多了不好!
我提起校服袖子抹掉了嘴角的油,也抹掉了眼角的淚:“不,我不餓,我就要吃這個。”
李子揚神經大條,大概是看不出我的異樣吧。
付帥可能多留了我父親一會兒,他出來班里同學的家長基本都走完了。
李子揚拉著我坐在國旗桿后面的花園臺臺上:“唉,你就不擔心嗎?”
“擔心什么?”
“你們班主任是出了名的雞湯師傅,你就不怕他對你你爸一頓忽悠,說你幾句壞話,你回去就慘了!
我掐掉了一朵還未敗盡的菊花,明黃色的花蕊,一共有十六根,揪掉了最后一根,我說:“我怕啥,有什么好怕的!
扔掉碎成渣的花瓣:“唉,老李,你最近去網吧看到招人的活了嗎?”
“沒有!你問這份做啥?”
“沒事,就是想給期末找個活兒干!
李子揚撓了撓后腦勺:“網吧太亂了,我舅舅在南區開了一家網咖,環境不錯,你要不要去幫忙!
這個消息無疑是雪中送炭的錦上添花,我激動的環住他的胳膊:“謝謝老李,改天請你吃冰棍!
他嫌棄的拍了拍衣角和肩膀:“誰大冬天吃冰棍,換一個!
“那就請你去女生廁所,什么口味的都有,你隨便挑!
“薛檸,你的良心呢,啊啊啊啊。”
寒假工作有了著落,心里美滋滋,家長會結束,拒絕了我爸帶我出去吃飯的話頭,以“作業沒寫完”為由,回了宿舍。
自從東山之行后,我跟楊容容關系近了些,周末經常約著出去玩。
她也正式的跟王占東談起了地下戀。
一中變態的規定越來越多,晚飯時間由之前的一個小時調整到一個半小時,六點下課,晚上七點半預備,七點四十正式上晚自習。
放開始一周,這是個好消息,晚飯吃完還有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可以拿來休息,我甚至可以裹著被子睡一覺,可后來,晚飯后這段時間徹底變了味兒。
先是文科十五十六班的班主任督促本班學生在校園里利用晚飯后時間背書,后來各班班主任紛紛效仿,六點四十左右,教室里或者校園里,隨處可見巡邏盯背的班主任。
李子揚為此吐槽了好幾天,中午吃飯都把米飯粒沾我頭發上了。
晚飯后六點四十到七點半這段時間,校園里來來往往都是拿著語文地理政治或者地理書演戲的學生,神態認真的,常常讓我覺得只有我一個愛躲在教學樓背后的花廊里玩手機。
高二晚讀,高一也跟風開始晚讀,于是,畫廊玩手機大軍越來越壯大,先是楊容容,再是王占東,后面又來了康海燕和她弟康文權。
普普通通的下午,趁著付帥去男生宿舍視察,我捏著語文書偷偷躲進了花廊。
楊容容遠遠的招手:“這里這里!”
我把語文書放到了地上,翻開地理地圖冊,厚厚的書本是玩手機最佳掩護。
王占東從手機屏幕里抬起了頭:“你跟我們班梁生俊是不是認識?”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在我心里激起了千層浪:“咋了,有啥事嗎?”
他搖了搖頭:“沒事,就是好奇!
“你咋知道我們認識的?”初中之后,除了一同來一中上學的王婧婧和韓芬之外,是沒人知道的。
“我看見過好幾回,他老是扒窗子上看你!”王占東說的平靜。
我聽的震撼:“他,是我……一個朋友……吧”
康文權也插話了:“晚飯后,我們都愛往樓下跑,就梁生俊一個愛坐在窗子跟前往樓下瞅!
“我好奇好幾回了,每次他瞅樓下,你都在花園臺臺上坐著,還有經常跟你一起吃飯的那個男生也在。”
我回頭,問:“你跟梁生俊也在一個班?”
康文權點了點頭:“是,我們還在一個宿舍!
大概是王占東和康文權的話對我起了作用,晚飯后,我去花廊玩手機的次數越來越少,倒是去花園臺臺坐著背書的次數越來越多。
李子揚愛去學校外邊吃飯,每天下午從大門口進來,手里總會拎點吃的,路過花園會把袋子塞給我,有時也會裝模作樣的湊在我跟前,嘴里滿都是學校八卦緋聞。
我高調的享受著李子揚的好意,每次接過裝著水果零食烤腸的袋子時,我會瞥一眼教學樓四樓靠右的三個窗戶,每次李子揚用普通話講一中桃色緋聞,我開懷大笑的瞬間也會用余光掃一眼教學樓靠右的三個窗戶。
那是高一四班的教室,也是他的教室,也是王占東和康文權說的他偷看我的地方。
我卑鄙的利用著李子揚對我的好感,談笑間無數次可笑又可憐的回頭尋找,就為了知道,他到底還在意不在意我。
婧婧最近找我的次數也少了,除了晚飯后去花園臺臺的例行活動,我偶爾路過男生公寓樓,也會尋找一下,他的身影。
康文權說他們在一號樓221住著,一號樓旁邊就是公共衛生間,高二比高一多一節晚自習。
每天我的例行活動又多了一項,放著宿舍樓里的衛生間不去,非要繞道去前院的公共衛生間。
路過221窗戶的時候,我會特意放大嗓門與同行的小伙伴去交談。
可笑又卑微的盼望著他能聽到我的聲音,能想起我,能主動跟我說一句話,哪怕是一個字也好。
縣城的寒冬沒有鄉下的難熬,初雪那天,大課間跑操取消,半個小時的時間顯得格外歡快。
婧婧溜從東頭溜到了西頭,扒著門框問我:“阿毛,下去玩嗎,他們在打雪仗。”
這是唯一一個與我舊名字相關還能讓我不討厭的稱呼,相對于“毛毛”,我更喜歡婧婧的“阿毛”,就像是言情小說里寫的一樣,這是好朋友之間獨有的稱呼。
初雪連下了一夜,地上積雪有一腳深,婧婧玩心大起,蹲在地上,伸出雙手:“阿毛,我要滑雪,你拉我。”
我握住了她的手,拉力和光滑力的作用下,婧婧和我都在雪地里飛馳。
一圈之后婧婧特別義氣的說:“好了,換我拉你!
茍文杰那個智障兒童一般的同桌,總會干出一些出格的玩笑。
我剛被婧婧拉著滑起來,他捧了一大把雪塞進了我的棉服帽子里,跑掉之前還把帽子扣到了我頭上。
“靠,茍文杰你想死!”
背后傳來的冰冷觸感格外真實,我捏了一團雪球,對著他跑的方向奮力砸過去,雪球碎了一地,茍文杰咬著舌頭:“雪鐵龍,打不到,打不到!”
茍文杰越玩越過分,還往婧婧帽子里塞雪,我快跑了幾步追上他,一腳絆下去,他倒了,我也倒了。
“婧婧,埋他!”
玩鬧歸玩鬧,我笑的越開心,我就越想往四樓窗戶那看,我希望我這樣的開心能引起他的注意,我大概是首個卑鄙又心機的女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