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板的家就在市中心,離學校并不是很遠,平時從學校坐公交去市中心,也就四十分鐘。這桑塔納跑得比公交車快得多,只用了二十分鐘,便到位于市中心的張老板家樓下了。
張老板家住的這樓,跟別的居民樓差不多,看不出有多出彩。不過,他家這地理位置,確實是不錯的,離步行街只有兩三百米遠。
那時候的房子,大都是沒有電梯的,張老板家住的這棟樓雖然有十幾層,但也是沒有電梯的。不過還好,那張老板住在八樓,也不是太難爬。
張老板的家里,安著大吊燈,地上是木地板,看上去,確實是挺豪華的。我這次來是來做法的,不是來做客的。因此,對于張老板家的裝修、擺設(shè)什么的,我只是掃了一眼,并沒有認真看。
此時,張老板把我要他準備的東西都拿了出來。公雞、白酒,香燭紙錢,還有刀頭肉什么的。
我?guī)煾高@一派,在做法的時候,對于排場并不怎么講究。其實,若是我?guī)煾竵碜鲞@法,他或許不會要這些花架子。我要這些東西,也不是故意在給張老板找茬,我主要是因為第一次做法,怕出岔子,所以想準備充足一些,就讓張老板把東西都置備齊了。
這些東西,雖然不能直接驅(qū)走那倒霉鬼,但是對那倒霉鬼,還是有些震懾作用的。小懶貓告訴我說,尤其是那雞公雞冠子上的鮮血,是倒霉鬼最怕的東西之一。
在張老板拿出那些東西之后,我在他家的客廳里擺了個簡單的法場,擺好法場之后,我便開始做法了。
此時的我,穿著道袍,拿著桃木劍,混像一個小神棍。我掐著手訣,踏著禹步,嘴里還不停地念著沒人能聽懂的經(jīng)文。
這時,張老板眉心的那個黑點已經(jīng)變大一圈了,也變得越來越黑了。我知道,那倒霉鬼是在做最后的掙扎,現(xiàn)在,是到了給它最后一擊的時候了。
我抓過了那個大公雞,用手指甲掐破了它的雞冠子,用食指的指肚沾了些雞冠子上流出的血。然后,我念著《馭魂經(jīng)》,將食指按到了張老板的眉心上。
我手指剛一按上去,便又一股寒氣從張老板的眉心傳入了我的指肚。現(xiàn)在,那倒霉鬼已被我收到了我食指的指肚上。
本來,我是可以直接讓那倒霉鬼魂飛魄散的。只是,我考慮到小懶貓已經(jīng)好些天沒吃東西了。于是便動了私心,先把這倒霉鬼收了,到晚上,我去找個沒人的地方,把它放出來,讓小懶貓塞塞牙縫。
這倒霉鬼雖然不如別的厲鬼那么兇殘,不會害人性命,但也是個害人的東西,是屬于厲鬼這一行的。因此,是不能把它繼續(xù)留著的。
師父告訴過我做道士的準則,那便是,遇到厲鬼便得把它消滅,不得讓它再留人間。遇到善鬼,則是能超度盡量超度,盡量幫它投胎轉(zhuǎn)世。
做完法事之后,張老板立馬把剩下的2000塊錢給我了。在拿了錢之后,我沒要張老板送我,而是自己離開了。
之所以我沒要張老板送,那是因為我現(xiàn)在有錢了,我得先去嗨皮一下。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買可樂。自從第一次進縣城我?guī)煾附o我買了可樂喝之后,我就愛上喝可樂了。
不過,因為長時間住在山里,加上經(jīng)濟條件也不好,因此這十年來,我喝可樂的次數(shù)很少,總共不到十次。我上一次喝可樂,那是在過年的時候了,都已經(jīng)過去大半年了。
來到步行街之后,我發(fā)現(xiàn)了肯德基,肯德基這玩意兒我聽陳珂他們說過,據(jù)說里面的漢堡很好吃。于是,我就大步走了進去,點了個漢堡,還要了一杯可樂。
就這兩樣東西,花了我差不多二十塊錢。在學校食堂,二十塊錢可夠我吃上三天了。不過,因為這錢來得輕松,所以我也不怎么在意。
吃完肯德基之后,我在步行街上閑逛了一陣,然后就坐著公交車回學校去了。
過了一個星期,那從來不主動搭理我的張力突然找到了我,說他爸要請我吃飯。張老板突然請我吃飯,這多半是因為那倒霉鬼被我收走了,他轉(zhuǎn)運了。
我這人向來是沒什么架子的,別人請我,只要那人沒有惡意,我有時間都是會去的。上次給那張老板做法,他出手倒也大方,給我的影響也不是那么壞。于是,我答應(yīng)了張力,說一定會赴約。
其實,在答應(yīng)張力的時候,我也是有些小私心的。那張老板在生意場上混了這么多年,肯定是認識不少老板的。那些老板,總有人會像這次的張老板一樣遇到鬼神之類的麻煩。
我要是和張老板把關(guān)系搞熟了,日后那些老板有這方面的需求,張老板肯定就會把那些業(yè)務(wù)介紹給我。那樣的話,我大學這四年的學費和生活費,當真就不會愁了。
在這問題上,我承認我很世俗。其實,我也不想這么世俗的,我也是想清高的。可是裝清高,學校能免我的學費,食堂能免費打飯給我吃嗎?
周五下午,在下課之后,我如約到了學校大門口。此時,張老板那桑塔納早已停在那里了。
在我上車之后,張老板立馬便發(fā)動了汽車,向著市中心開去了。張老板把車開到了一家酒店的大門口,這酒店我聽說過,是個四星級酒店,消費挺貴的。
雖然我剛掙了5000塊錢,但我這人在穿上面是一點兒都不講究。因此,在掙了錢之后,我并沒有去買衣服,所以我身上穿的還是從家里帶來的那土里土氣的衣服。
在進酒店之后,看著那富麗堂皇的大堂,我始終覺得我有些格格不入。不過,我這人的臉皮一向比較厚,心里想著我是來吃飯的,是來消費的。這顧客是上帝,只要我這上帝愿意,穿什么都行。
雖然我這衣服舊了一些,款式老了一些,質(zhì)量差了一些,但至少是能遮體的,我又不是穿著火燒搖褲進來的,怯什么啊?
在進行了無數(shù)次的自我安慰之后,我終于是進了包間。在進包間的時候,我可以很負責任地說,我真是像鉆地縫那樣鉆進來的。
一進包間,我便看到桌子上擺了一大桌子菜,有大龍蝦,還有大螃蟹,還有一些別的我叫不出名兒的東西。總之,這一桌子菜,是很誘人的。我只看了一眼,嘴里便開始流哈喇子了。
讓我奇怪的是,這頓飯好像只有我和張老板兩人吃,連張力那家伙都沒有來。直覺告訴我,這頓飯,張老板除了答謝之外,應(yīng)該還有別的意思。據(jù)我猜想,張老板這次找我,要么是想請我再幫他辦什么事兒,要么就是幫他朋友辦什么事兒。
不管怎么樣,這都不影響我吃這一頓飯。我也不跟張老板客氣什么,拿著筷子就開始去夾那大龍蝦背上的肉。這大龍蝦,之前我只在電視上看過,卻從未吃過。
或許是因為在吃之前把那大龍蝦幻想得太過美味了,在吃進嘴的時候,我突然覺得這大龍蝦也就這樣,那味道并不是特出彩。吃了龍蝦,我又開始去掰螃蟹。我反正是在那里自顧自地,毫不客氣地大快朵頤了起來。
那張老板則在邊上一個勁兒地向我道謝,說什么自從我替他收了那倒霉鬼之后,他立馬就轉(zhuǎn)運了,這一個星期,他公司的業(yè)績,可是一天上一個臺階。
張老板一直在那里滔滔不絕地說,幾乎沒怎么動筷子。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餓死鬼投了胎,那一大桌子菜,居然差不多給我一個人掃蕩完了。當然,我那肚子,也撐得圓鼓鼓的了,像懷了身孕的女人一樣。
見我吃得差不多了,張老板終于是停止恭維我了,看來,他是要進入正題了。我不得不說,在這一點上,張老板真是做得很好。請客吃飯,在客人吃得正歡的時候,他只說恭維話,不談?wù)拢坏箍腿说奈缚凇T诳腿顺燥柡茸阒螅砰_口談?wù)隆?
“小飛道長,我查到那整我的人是誰了,我想請你再幫我個忙。”有了一次成功的合作,張老板見識到了我的本事,對我的稱呼都變了。
“說吧,什么事兒?”我大手一揮,很神氣地對著張老板說道。
“我聽說,像你這種有本事的道長,既能抓鬼,也能放鬼。那家伙可是把我害慘了,我想請小飛道長出手,幫我報仇,也給那家伙附個倒霉鬼,讓他倒霉。”張老板說。
我確實是能控制鬼,也能放鬼,這事兒對我來說不難。不過,這事兒違背了我做道士的行為準則,因此我是不會做的。
“對不起,我只會捉鬼,放鬼我真的不會。”我說。我也是有些情商的,張老板請我吃了一頓,我不能不給他面子,說句不會,大家面子上都好過。
“小飛道長是有本事的人,就別唬我了。要是小飛道長愿意幫我,酬金5萬,我甚至可以先付錢,付完錢你再辦事。”張老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