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鴻的目光落在女孩兒誠摯認真的臉上，眼底閃過幾分恍惚。
溫茜的話中雖然沒有明說什么，但卻不難讓人判斷出她對林曼諾的討厭，甚至可以說是恨。
似乎是看他不說話，女孩兒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爸爸？”
“嗯。”
“你怎么不理我？”
溫鴻對上她的視線，語重心長地道：“茜茜，她是你媽媽。”
女孩兒輕笑，淡淡回應：“早就不是了，從我三歲的時候她丟下我們離開的時候，她就不是我媽媽了。”
“她是。”
溫茜說話的分貝提高了幾分，但言語之間并沒有太多不尊重溫鴻的情緒。
不過還是帶著幾分怨氣：“爸，她已經跟別的男人成家了，現在有一女一兒，我們對她來說什么都不是，在米蘭的時候她看見我全然和沒看見的時候一樣。”
說道這里，她自嘲般笑了笑：“她都沒有認出我來，或者說她認出我了，但是連承認一下我是她的女兒都不敢。這樣的女人，誰還要認她做媽媽？！”
溫鴻聽著她的話，臉色沒有任何變化。
就某種程度來說，他是一個極有耐心的男人。
比如現在，在女孩兒不滿意的一番控訴言語說完之后，他沉沉出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你媽媽也是遵從了自己的內心而已，也許對她來說，事業比家庭孩子丈夫要重要，所以她選擇離開，這是她的決定，我們無權干涉，至于你，更不能因此就否定她是你母親的事實。”
溫茜放下了已經拿起的餐具，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他看著溫鴻：“爸，如果你還要和我討論這個問題的話，晚飯我就不吃了。”
后者嘆了一口氣：“吃東西吧，不說了。”
“嗯。”
一個字落下，女孩兒動作很慢地重新拿起了餐具，開始低著頭吃飯。
可是她的心，卻無法再靜下來。
她站在T臺上看見林曼諾的時候，她沒有一絲情緒波動的臉讓她一顆心不受控制地隱隱作疼。
媽媽原本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暖的一個存在，可她的媽媽，卻是那樣的冷漠如斯。
為什么偏偏她的媽媽這么殘忍？！
溫茜吃著東西，一顆心怎么都靜不下來。
……
晚餐后，溫茜回了房間。
她在臥室的沙發上坐下，手里拿著一個抱枕，房間里沒有開燈，白天徜徉在女孩兒臉上的笑容這時候消失不見，只剩下無邊無際的沉默。
媽媽不要她。
男朋友也不要她。
生平第一次，溫茜覺得自己活得竟然是如此失敗。
也許她的內心還是樂觀積極的吧，女孩兒最后還是想起了溫鴻，那個從來都對自己縱容寵溺的父親。
她嘴角微動，心底生出幾分暖意來。
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女孩兒拿起手機接了起來：“喂？”
“還沒睡？”
三個字，讓溫茜意識到自己接的是誰的電話，她換了個坐姿靠在沙發上，百無賴聊地道：“如果睡著了，還怎么接顧恒哥哥的電話？”
顧恒的聲音很低，醇厚又溫柔：“明天晚上海城國際展廳有場大秀，要去看么？”
女孩兒反問：“你帶我去嗎？”
“當然。”
“那好啊，我覺得自己好久沒有看秀了，也許去看一看能學到點什么呢。”
顧恒輕笑出聲，那聲音里帶著幾分愉悅：“你這么想就很好，我還以為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溫茜打斷，她也跟著笑出了聲：“顧恒哥哥以為我要茶不思飯不想然后自虐嗎？”
“嗯，以為。”
她還是笑：“怎么會呢？生活這么美好，當然要好好活著，認真地活著，努力地活著，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然后用最好的狀態去遇見下一個更好的人。”
男人評價道：“勵志。”
溫茜點點頭：“必須。”
顧恒“嗯”了一聲，溫和地說道：“好了，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明天下午六點，我去溫氏接你。”
女孩兒乖巧應聲：“好的，顧恒哥哥晚安。”
通話結束，溫茜從沙發上站起來，拿了睡衣進了浴室。
她要洗澡，睡覺了。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又是，新的沒有蕭公子的一天。
她不知道自己如今的絕口不提算不算得上是忘記，只知道晚上睡覺的時候，那個男人的臉時不時地會出現在自己的夢里。
擾人心智，亂人心神。
……
米蘭。
療養院的走廊里，林曼諾看著蕭公子關上房間轉過身，朝他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唇瓣一張一合地道：“我很意外，你會選擇留在這里。”
他面色淡漠，言語之間沒有太多的情緒，只是道：“我欠她的，會還她。”
林曼諾點了頭，意味不明地說出了下一句話：“冉冉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完全好起來。”
他點頭：“我明白。”
她似乎在擔心什么，很快問出了自己的疑惑：“所以，你和溫茜的事情解決了嗎？”
男人的目光落在林曼諾臉上，毫不避諱地道：“已經分手了，你不用多想，我會無限期留在米蘭照顧冉冉。”
她點頭：“多謝。”
“不用。”兩個字，他說的疏離。
話音落下，男人抬了腳，像是要離開，可是離開之前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蕭公子很快看向林曼諾，薄唇張合道：“冒昧地問一句，同樣是你的女兒，冉冉比茜茜重要么？”
后者勾起唇，不緊不慢地道：“養在自己身邊的孩子和養在別人身邊的孩子，怎么會一樣呢？”
他雙手放在西褲口袋里，神色漠然：“所以，冉冉跟你的感情更好一點？”
林曼諾笑了下，不答反問：“你怎么總是明知故問？”
他意味不明地點了點頭，像是明白了什么。
很快，男人抬腳離開了。
而林曼諾，盯著房間的那扇門，腦海里浮現的卻是溫茜站在臺上走秀的場景，那是個很優秀的女孩兒。
她被別人養的很好。
可是她身邊的冉冉，現在卻非常不好。
女人極低地嘆了一口氣，隨后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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