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句話落定之后，陸輕歌眉頭皺的幾乎滴出水來，她全然不敢相信地看著男人：“蘇郁和蘇悅不是孤兒嗎？”
男人滾了滾喉結，深邃的眸子盯著她：“她們的確是在孤兒院長大的，但長大之后遇見了自己的生父，也就是孫明誠，孫明誠欠了很多賭債，因為知道蘇郁當時跟我走的比較近，覺得她有錢，所以三番五次地找她要錢還債。蘇郁和蘇悅那時候基本會給。”
厲憬珩按滅了之間的香煙，盯著陸輕歌沉聲道：“說起來，孫明誠作為父親，有一點作為父親的自覺，只不過沒有往正確的路上走。當初我被綁架，是蘇郁蘇悅聯合孫明誠搞的鬼，目的……是勒索錢財的同時營造出一個蘇郁救了我的假象，據說，是為了利用這個事情讓我把蘇郁娶到厲家，可能……我運氣比較好，再被下藥綁架的當天遇到了你。”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厲憬珩看著陸輕歌的目光柔和了許多，那里面似乎多多少少有點感激之情，或者……慶幸。
而陸輕歌聽完男人說著這些話，只覺得信息量太大了。
她之前從來沒有想過，蘇郁一個女人，一個無父無母的弱女子，居然會導演出如此一出大戲？！
女人杏眸里染著復雜而難以言說的情緒，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當初救厲憬珩，只是撞上了一樁類似欺騙的戲碼。
陸輕歌看著男人，追問：“孫明誠就不怕萬一出事，把他下半輩子都搭進去？”
厲憬珩徐徐開口：“在他的認知里，上半輩子沒有過的多么光鮮，人到中年又靠著賭博過日子，只要活著，在哪都差不多。還有……這也是我為什么說他有一點作為父親的自覺，他覺得只要蘇郁能在那件事情之后嫁入豪門下半輩子衣食無憂，哪怕他這個做父親的在監獄里渡過余生也無所謂。”
陸輕歌，“……”
她平復著自己的心情，又道：“蘇郁的車禍，完全是意外嗎？”
“不好說。這件事情孫明誠不清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入獄的當天蘇郁遭遇了車禍，直到過了三年，蘇郁醒了到監獄去看他。”
陸輕歌點點頭，她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呼吸，看著男人：“蘇郁見孫明誠的那次，就是……就是她要孫明誠害死我養父的那次嗎？”
“是兩個人在交談的過程中，孫明誠從蘇郁的話中得知你跟我結了婚，再加上親生女兒在病床上躺了三年，尤其……那時候蘇悅也入獄了，所以他告訴蘇郁認識你養父，當時先動了殺機的是蘇郁。”
陸輕歌的眼淚已經不受控制地落下來了。
因為，時隔三年，養父去世了三年，她才得知他去世的真相，這是不孝。
怪她……當初把所有的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女人抬手掩面，再問話的時候已經有點歇斯底里的意味了：“可是……蘇郁讓孫明誠殺了我養父有什么用？！她到底想干什么？”
厲憬珩面色懊悔，深情地注視著她：“歌兒，這件事我真的該跟你說抱歉。”
她皺眉：“什么意思？”
男人薄唇張合：“即便那時候我們已經離婚了，但因為我對你的感情，讓蘇郁覺得我們還會有可能，她找不到從我這里下手分開我們的突破口，所以試圖讓你因為陸牧的死遷怒于我，達到我們徹底決裂的效果。”
陸輕歌一直搖頭。
不敢想象，不能接受。
蘇郁的想法，真的超乎了她這個年齡層次該有的狠厲和毒辣。
那是活生生的一條命，那是一個親生父親的下半輩子人生啊！
陸輕歌哭了……
也許是因為這個真相來的太遲，也許是表象背后的事實太讓人難以接受。
她克制著自己的哭聲，但還是避免不了地發出一聲聲哽咽和低泣。
厲憬珩起身，眼底是心疼如斯的情緒，看得出來他也很后悔，后悔招惹上蘇郁這樣的女人。
他在陸輕歌身邊重新坐下，緩緩抬手攔住了女人的肩膀，大掌摸著她的頭發，動作溫順輕柔。
男人一下一下地順著她的頭發，似乎想用這種徒勞的方式平復她的情緒。
厲憬珩聲音也跟著響起：“歌兒，盡管知道告訴你這些會讓你難過，但我還是選擇說出來。”
他眼里泛著濃厚的情緒，但是陸輕歌看不到，只聽見男人繼續說道：“因為我要讓你知道，你養父去世和你無關，這件事情可以算是蘇郁的錯，可以算是孫明誠的錯，甚至……是我的錯。但不管怎樣都和你無關，不是因為你報警讓他被抓，而是因為我對你的感情，是我愛你這件事導致了他離世的悲劇，從今天起，你把你心里的自我埋怨都抹去，該怪的人……是我。”
陸輕歌的腦袋靠在厲憬珩的肩膀處，男人能清晰地感覺到她的眼淚打濕了他大片皮膚。
他喉結上下滑動，隱忍又克制：“歌兒，我很抱歉。”
她不知道在他懷里靠了多久，才慢慢坐了起來。
女人臉上的妝有些花了，厲憬珩抽出紙巾小心翼翼地幫她擦拭。
不知道是她太難過太疲憊，還是其他的什么，這個時候她沒有掙扎沒有避開，任由男人的動作。
厲憬珩幫她擦好之后，陸輕歌看著她，杏眸濕潤，但語調卻很堅硬：“現在你知道了這些，打算做些什么嗎？”
他反問：“你希望我做些什么？”
她鼻音很重，透著難以掩飾的委屈：“你會按照我說的做嗎？”
他帶著薄繭的指腹輕撫著她的臉蛋，性感的喉結上下滑動，薄唇溢出兩個字：“當然。”
女人點點頭：“好，那你就什么都不要做。”
他當即皺起了眉：“歌兒——”
陸輕歌把他的手從自己臉上拿開，看著男人目光堅定而決絕：“厲憬珩，我養父的死我不怪你，因為我沒有到是非不分的地步，是蘇郁的錯，該受到懲罰的人從來都是她，但……我要自己處理，我的仇我自己報，所以，你什么都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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