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之內雞飛狗跳,他們踢破了別人家的水桶,踏臟了幾家放在路中間的床墊。
隨手揚了一口燉滿湯汁的鍋,拽倒了幾個鐵皮的垃圾桶。
海哥和胖子身上彌漫著一股黏膩的酸臭味兒。
海哥偶爾探頭,從胖子的肩膀上向后看去,只見背后的人窮追不舍。
胖子的喘息聲有些困難,腳步越來越慢,“胖子,放我下來!沒事的,別墨跡,快!”
“再堅持一會,送你出去,外面有人接你!
“快放我下來胖子,你是不是受傷了?”
“我不怕,你不沉,我還能跑得動!
胖子說得輕松,步子卻越邁越小,腳步聲越來越沉重。
海哥掙扎著從胖子身上下來,扶他的時候,卻見到他的后背插著一把小匕首。
胖子臉色慘白,臉上的汗成溜淌下,“你快走,向那邊走,快!”
胖子說著,將海哥推出,回過頭向身后的人撲去。
這不是可以婆婆媽媽的時候,海哥在危機時刻保持的理智,現在的她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胖子既然已經不行,她便注定將其舍棄,海哥加快步子向胖子指明的方向跑去。
一路呼哧帶喘,穿過一戶小院的時候撞倒個正在洗頭的女孩。
“有病啊你!小矮子亂跑什么?”
海哥沒看女孩的樣子,繼續向前跑著,腳步聲夾雜著呼吸聲,身體里滿是只有自己才能聽得到的心跳聲。
小矮子有病,這種難聽的詞,她在小的時候聽過無數遍。
從小她就是父母眼里的恥辱,父母長得身材高大,不知為何她竟然身材矮小。
她在十歲的時候,別的孩子都已長大,而她的身高一直遠遠矮于眾人。
在小學之時,由于身材矮小,受盡同學的欺凌。
經常有人偷拿她的文具,那些被偷走的文具被那些同學占有,她想搶回來,卻會被對方羞辱。
由于她身材矮小,所以別人總是一推她就一個跟頭。
當然,這些人中也有一些表現的比較善良,其中以女孩居多,她們的善良常常帶有一種憐憫。
“哎呀,金海洋你這么可憐,你爸媽沒給你買好東西嗎?
我記得我生病的時候我爸爸媽媽可是經常給我買好吃的呢!
這種類型的話,她聽到的不能再多。
更甚者,打著關懷她的幌子,來體現自己的善良美麗。
誰不喜歡好看的人,誰不喜歡過正常的生活,誰不你喜歡被別人擁護,被別人寵愛甚至被別人羨慕呢?
可惜在海哥正常的時期,她從未有過這種感受,她在周圍人的態度里,從來沒感受過一絲溫暖。
父母嫌棄她,身邊的親戚嘲笑憐憫她。
憐憫是一種最令人憎恨的情感,它毫無用處,只會讓被憐憫的人感到更加傷感自卑。
海哥一邊跑著,一邊想著這些陳年往事,大概是棚戶區里的人感覺到海哥的窘境,她感覺有些人開始露出惡的面目。
他們不像以前一樣見到海哥立即讓路,甚至有點想要圍追堵截的感覺。
她正想的時候,前方出現一個男人擋在了路口。
“滾快躲開!快把路讓開!滾滾滾!”
海哥一邊揮舞著短小的手臂,一邊喊著。
同時,她怕對方不配合,順路拾起了路邊的東西,向前方的人扔去。
“滾!別擋路!”
她說著,向前方撲去,奈何那個人的力量遠大于自己。
海哥掄起一個破舊的鐵鍬向對方刺去,對方身子一閃,躲了過去,隨后伸手抓鐵鍬,向后猛地一拽。
海哥本就身材和力氣都小,讓他這么一拽,身子踉蹌著向前倒去。
她連忙松手,趴在了地上。由于身材矮小靈活,她躺在地上,右腿一蹬,滾向路邊。
隨后,她看到自己的右上方有一個破石頭,她伸胳膊向石頭處夠去。
沒想到來人比她動作更快,她見到對方有惡意,連忙閃躲,蹭著地向后閃去。
她在地上向后退了一段,對方的磚頭落在她的身旁,飛起的碎石渣濺得她胳膊生疼。
“靠!”
海哥還來不及多說別的什么話,對方再次向她襲來。
她無奈只有連連后退,后退之時,將路邊一個自行車向追來的人推去,對方一把接住,只有身子微微一仰,隨后將自行車甩向身后。
海哥見自己實在敵不過來人,眼睛骨碌碌地轉,終于看到后面不遠處有個狹窄的巷子,便轉身向巷子里跑去。
巷子雖然看起來狹窄,卻冗長蜿蜒。海哥跑了一會,見不到頭,蹲在路邊大口喘息。
這時,身后的小門打開,是一個老人。
“你是?”還沒等老人話說完,海哥連忙翹起腳來,捂住了她的嘴。
海哥的舉動嚇得老人不敢言語,老太太的行為有些遲緩,被海哥拖進屋里。
海哥擦了擦頭上的汗,心想還好這老東西體力不行,要不然還真不知該怎么辦。
老人家屋里異常破舊,屋內的角落掛滿了蜘蛛網,海哥天生就比較討厭這些東西。
她望著屋里,厭惡地皺了下眉頭。
看屋里的破爛程度,想必這家只有老人一人居住。
海哥將老人塞進了床和桌子之間的空隙內。
老人干涸的雙眼看向海哥,眼里布滿紅血絲,她的眼神里讀不出任何的情緒,但是她的身體卻在不停的發抖。
看得出來此時的她異?謶帧
老人望向海哥之時,海哥伸出手指,在嘴邊做出個噤聲的動作。
老人看到以后沒有吱聲,蜷縮著身子蹲在桌下。
這時,門外傳來陣陣腳步聲。
海哥停住動作,豎起耳朵聽門外的聲音。
門外的人像是跑到附近,似乎在尋找著什么,腳步聲在附近徘徊良久。
隨后凌亂的腳步聲離去。
海哥輕手輕腳,走到門旁,拿起立在老人家門后的破鐵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聽著門外的聲音。
方才凌亂的腳步聲離去之后,海哥沒有完全放松警惕,她知道在追她的人不可能只有一伙。
正如她料想的那樣,幾分鐘以后又一陣腳步聲傳來,這個腳步聲比之前的要沉穩許多。
仿佛一個人邁著很大的步子趕來,海哥握著鐵鍬的手心內溢出汗珠。
更讓她感到緊張的是,這陣腳步聲從門外傳來之后,便再無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