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
---《了凡四訓》
金怡將目光從字畫上移開,轉頭看向楊樂。
楊樂和局里的法醫一同過來,魯娜聽到消息,也趕了過來,不過她和市局的法醫們向來不合,話不投機半句多,沒說幾句,她就回去了。
“還好你沒自己上手,不然嚇一跳。”楊樂看向金怡。
“這幾回遇到的都是高度腐爛的尸體,這個……”
楊樂到了以后堅決不讓金怡靠近尸體,她身上的傷還沒好利索,他怕因此感染。
金怡出門,見到尤沐等在工廠門口,“你先回去吧,我們一會對剛才現場的幾人做筆錄,不一定幾點結束呢。”
尤沐抿了抿嘴,雙手搭在金怡肩上,蹙著眉說道:“沒關系,我不急。你不能坐時間長知道嗎?”
金怡捏了下他的手淺笑,“放心吧,我會注意的,一會兒文凝和橋就過來了,用不到我什么。”
“好,有他們在,我放心。”
“嗯。”金怡笑笑,目送尤沐離開。
回了工廠的門衛處,楊樂將初步尸檢結果給金怡,金怡大致看了遍。
死者是男性,身高180左右,死亡原因系頭部鈍器傷,死者頭皮組織挫碎,創緣表皮剝脫,顱骨全層骨質凹陷,顱骨大面積粉碎性骨折……
“法醫說原因鈍器傷,應該是磚塊之類,受害人空了半個腦子,挖出來時頭上套了個塑料袋,應該是轉移尸體時使用,袋內有部分腦容物。”楊樂說著,看向金怡。
“這是仇殺吧,下手真狠。”金怡看著初檢報告輕輕搖頭。
“殺人的有幾個不狠呢?”
“死亡時間,根據腐爛程度……”金怡蹙了蹙眉頭。
“冬季不好推測,這個尸體根據狀況應該是冬天前掩埋,最近天暖開始腐化。從服飾上看,應該是秋季。”
“半年左右……”金怡長睫毛低垂。
“不過尸體比較好辨認,他下齒倒數第三顆、四顆牙齒是鍍金烤瓷牙,衣物也比較完整。”
“哦,那比較好確認身份。關于兇手,調取監控呢,這個廠子的位置能不能看到那個花池?”金怡說著,走到監控屏幕處。
他們所處的工廠位于出事花池的斜對面,這條路上車輛比較少,路口沒設置紅綠燈。
她看向屏幕,屏幕上的監控顯示并沒有花池方向的錄像。
“怎么回事?這都是什么人啊?”尖銳的女聲傳來,楊樂和金怡向門口處看去。
“你好,我們是城西分局,過來辦案。”楊樂說著,給女人看了眼證件。
女人法令紋很深,鷹鉤鼻,顴骨頗高,臉頰瘦長。眼神像只鷹,四處尋覓,警惕性很強的樣子。
“這是我們的周廠長。”保安和楊樂介紹道。
女人瞪著眼看了一會兒,“怎么的?懷疑我們廠子的人啊?”
“不是,看一下監控,順便問問廠里工人,之前有沒有人發現異常。”楊樂看向女人。
女人興許是看到他長得不錯,臉上有了點笑模樣,但是她瞄向金怡的眼神可沒這么友好。
“你們這忽然來人,嚇我一跳,我還以為廠子里出了什么事呢。”
金怡覺得她的嗓音有種撕開破布的感覺,讓人聽了渾身不得勁。
金怡看了楊樂一眼,向門外走出。
此時天色漸暗,天空呈墨藍色,繁星是一顆顆白色的小點。金怡站在門口,深吸口涼氣,忽然咳了幾聲。
“金姐,你怎么能在門口吸涼氣。要是讓尤沐哥知道了,我們可不好交代。”橋金源說著,看到金怡裸露的脖頸,將自己的圍巾給她。
金怡拿著,皺著眉頭問道:“你怎么現在還帶圍巾?這都什么時候了?”
“春捂秋凍,知道不?”
“金怡姐,楊隊說你在這的時候我還以為他出幻覺了呢。
你快回去吧,這邊有我們就行。”
文凝趕了過來,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的短外套,下身是條短裙,頭發有點長,眼睛圓溜溜的格外可愛。
“你們這是從哪來啊?”金怡看向文凝。
“我從家過來,去找的金源哥。是誰報警了嗎?”文凝看向四周。
“我領你們看下發現尸體的地方。”金怡說著,將橋金源和文凝帶到花池處。
幾人圍著花池繞了一圈,花池呈長方形,外圍高半米,上面鑲有白色瓷磚,長大概三米,寬一米半,尸體橫放在花池之中。
“這里的工人們說這個花壇在這有段時間了,去年秋天的時候園林處的人將里面原來的一棵松樹挖走后就留個坑,一直也沒種什么,有天這里的坑被埋上了。
沒人注意是具體哪天埋的,這段路上沒有交通燈也沒有監控,廠子里的監控拍不到這里。”
金怡說完,感覺胸口又開始疼痛,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還是被細心的文凝發現了。
“金怡姐,你別跟著熬了,讓金源哥送你先回去吧。”文凝說著,過來扶住金怡。
“我先送金姐回去,文凝你和楊隊說一聲吧。”橋金源說著,回身等金怡,金怡跟在橋金源身后。
她很想咳嗽,又怕她們害怕,便強忍著,但咳嗽這種事哪是能藏得住的,她一邊走,一邊咳了很久,橋金源嚇得臉都白了,說什么要直接帶她去醫院。
“金姐,我保證先不告訴尤哥,咱們必須去趟醫院好嗎?”
“其實沒事啊,都這么久了,早就好了,就是肺可能沒好利索吧。你別怕,我沒事的。”
“金姐,這不是我怕不怕的事,今天這個決定我做了,必須帶你去趟醫院,至少給你看看怎么回事。”
金怡看向橋金源,只見他眉頭緊鎖,臉上難得的嚴肅,他平時多是無奈和微笑的表情,忽然見他也有這樣嚴肅的時候,金怡忍不住想笑。
“我說的是真的,你笑什么,養好了,以后干活才能沒有顧及,你說是不是?”橋金源瞟了眼金怡。
“我剛上班才多長時間,就出了這么個事。我現在每天都提心吊膽,怕局里把我開了你知道么?一個無法為工作做出的貢獻的人是不配存在崗位里的。”金怡說著,又咳了幾聲。
“這也不能怪你,局里人現在都說是周志那個坑,要不是他干那樣的事,你也不會和鄒偉結仇,更不會受這么中重的傷。”
橋金源說著,想到鄒偉還在外逍遙就生氣,那個手下人始終不承認是鄒偉的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