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二月，玫瑰坐在窗前靜靜地看著莊園里的冰雪，南國開始了除夕前的歡慶，這些熱鬧的節日向來與她無關。

　　每年她過的唯一節日就是圣誕節，因為要給家人和手下們準備禮物。

　　其次在她眼里重要的日子就是祖父的祭日，祖父死于夏末秋初之際，若問具體哪一天，她也記不得了，她只記得，當時的風很大，火燒起后非常嗆。

　　那日場景經常在她的腦海中浮現，她坐在火光之前，沒有哭泣，她不會哭，小時候好像是哭過，被祖父懲罰了。

　　從那以后，她以為哭的下場就是懲罰，所以就算再委屈，再難受，也能忍住不哭。

　　可是當她回到北國以后，她發現事情變了，哭的孩子可以得到本來得不到的東西，哭的女人可以得到丈夫的陪伴和孩子的道歉。

　　哭又不再是一件錯事，而是一種手段。她的世界里，情緒是手段，是武器，而不是身為正常人應有的表達。

　　后來，在她第一次殺死一個人時，她忽然感覺情緒是種很有趣的東西，她喜歡看著自己的仇人痛苦，看著他們掙扎、驚恐。

　　他們越害怕，她感覺越刺激。除掉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的時候，她感受到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成就感，那種成就感勝過她賺來的所有金錢。

　　關于莉亞的事還要從半年前說起，半年多，讓他們活得夠久了。

　　莉亞在北國始終需要出席些酒會晚宴等場合，作為伊凡家的女兒，美麗優雅是基礎，得體大方是常態，而要站在那獲得全場目光地講幾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玫瑰沒有那種本事，她向來倨傲，喜歡睨著眼看那些所謂的上流人士。和士兵們摔跤滾泥巴她擅長，穿著晚禮服出席晚宴她向來做不好。

　　半年前涅林家的晚宴莉亞做為伊凡家上臺送了幾句祝福，之后為了表達誠意，還邊唱邊跳了一首以助興，沒想到這回露臉不得了，引來了不少色狼惦記。

　　玫瑰從來都不想嫁給所謂的上流人中的某一個，她兒時南國深山的成長經歷在上流社會里也是笑談。

　　和他們之間，虛情假意的問候說了，道貌岸然的招呼打過也就夠了。再多的，是對自己的懲罰，是對靈魂的褻瀆。

　　那天她知道莉亞去涅林家參加酒會，也知道她們或許會回來很晚，但沒想過像涅林這種家族的后代會做那樣的事。

　　莉亞次日回家沒有直接來問候她，而是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玫瑰向來敏感，她立即就嗅到了不妙的味道。

　　那幾日，她沒有回南國，而是靜靜地觀察莉亞，直到某天中午忽然見莉亞的侍女端著有果叉的水果盤向莉亞房內走去。

　　見到侍女出來，玫瑰悄悄走了進去，莉亞坐在背對著門的方向，昏暗的光線下，玫瑰看到她手顫抖著想要將果叉刺進自己的嘴里。

　　玫瑰上前奪過果叉，莉亞趴在地上捂著臉哭了起來。玫瑰起身將門鎖上，再次回來，走到莉亞身旁。

　　她蹲下身子，看著顫抖的莉亞問道：“妹妹？莉亞？發生什么了？你剛剛是想自殺嗎？”

　　莉亞搖著頭哭泣，小聲說道：“完了，姐姐，我完了，我完了。”

　　“怎么了？你可以告訴我，我說過的，你可以相信我。”玫瑰說著，蹲下身來，看著傷心的莉亞，她的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想到了當年那個人。

　　失去一個人的感覺是心痛吧，那么一定不能再失去莉亞了。

　　“說說，好嗎？秘密屬于我們兩個人，我會一直保守，直到將它帶進墳墓。”玫瑰看向莉亞。

　　莉亞始終在抽泣，“姐姐，我丟人了，我丟了伊凡家的人。我不是個干凈的女孩了，不是了，再也不是了。”

　　玫瑰忽然明白她說的是什么意思，“沒關系，不要怕，我相信不是你的錯。告訴我，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事好嗎？”

　　玫瑰抱著莉亞，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莉亞始終在哭泣，話說的很混亂。

　　“我那天喝了酒，很多很多的酒，多到……”莉亞說著，抽泣起來，玫瑰扶著她的背安慰。

　　“我不記得喝了多少，以前沒事的，父親能喝，兄長能喝，我也是很能喝的，可是，我怎么會喝到什么都不記得了呢？”莉亞說著，再次哭泣，玫瑰將桌上的紙巾夠下給她。

　　一瞬間，玫瑰明白，莉亞恐怕是被人用了藥。

　　“不怕，姐姐在，相信我，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好不好？”

　　玫瑰看向莉亞，莉亞抬頭，逆著光，她看不清姐姐的臉，但是她能聽得到她的語氣，她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和呼吸。

　　“姐姐，是我的錯，是我的錯。不可以被別人知道，要是有人知道伊凡家的女孩犯了這樣的錯，你們都會被牽連的。”莉亞說著，又嗚嗚哭了起來。

　　玫瑰向來不喜歡哭泣，從前在她的眼里哭泣就是手段，但此時看著莉亞在哭，她知道，這并不是手段，而是妹妹真的很害怕，很傷心，很難過。

　　原來人在這些情況下也會哭泣，看著至親之人在哭泣，心里感覺這么疼。

　　“莉亞，相信我，你是個好女孩，一直都是。可你是好的，就不能說明這個世界是好的，也不能說明你遇到的人都是好的。

　　涅林家的名聲我們不是不知道，他們一直都喜歡做那些不干凈的事。

　　是他們碰臟了你，這和你沒有關系，你知道嗎？”

　　莉亞仍趴在玫瑰的肩頭抽泣，她輕聲說道：“可是，他們錄了下來，早上我醒來，在奧斯的房間，他正在看，他正在看……那是他姐姐和姐夫拍的，我聽到了，我聽到了他們的聲音……”

　　玫瑰感到身體的所有血液都沖進了腦里，眼眶發脹，耳根發熱，鼻腔里的氣息變得灼熱，她很久都沒如此憤怒過。

　　“乖，莉亞，相信我，以后沒有人會知道這件事，沒有人，沒有人……”

　　“姐姐，我們斗不過他們，涅林家和我們家一樣，我們是朋友，我們不可以生氣的，不可以，家族不允許，不可以的。”

　　莉亞邊說邊哭，向來和氣的她從未有過被欺凌的經歷，甚至出現了這種經歷，她都不知道該怎么辦。

　　“相信我，我們兩家還是好朋友，我們和她們也是好朋友，永遠都是。但是姐姐一定會讓他們償還，一定會的，你要相信姐姐，好不好？”

　　玫瑰凝著眉看向莉亞，一個計劃正在她的心中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