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怡大腦一片空白,甚至不記得自己如何回到車上,印象里全是橋金源受傷的手和一滴滴鮮紅的血滴。
她慌忙脫下自己的外套纏住橋金源的手,鼻子越發酸澀。
橋金源疼得臉色蒼白,他見到金怡驚慌失措的樣子,不斷安慰她:“沒事,金姐,一會就到了,這村里肯定會有診所,這是小傷,包上就好了。”
橋金源說著,血從包住手的衣服上滲了出來。
事情遠沒有橋金源說的那么順利,梨鄉村里的診所恰好今天人沒在,他們只能趕往附近村子。
楊樂轟響油門,金怡的心跳到了嗓子,一路上感覺呼吸都變得困難。橋金源的手沒包扎,她就會一直心痛。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當橋金源包扎好傷口后,金怡還沉浸在自責中無法回神。
“金姐,你該不是因為我受傷難過吧?唉,這都是小事,咱們出任務,怎么不得受點皮肉之苦啊,楊隊,你說對吧?”橋金源臉色依舊蒼白,卻露出淡淡的笑。
“是啊,這不怪你,都是梁廣太狡猾,山上開不了槍,要不然,就不會有后面這些事,我要是在他家時將他控制住就好了。
是我有些信任他了,誰能想到老實的人會這么狠呢。”楊樂一邊說,一邊從后視鏡看向金怡。
金怡看向他們,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小橋是為我擋了一下子。”
“金姐,你應該慶幸,傷到的就是只手,不是什么嚴重的地方。”橋金源看向金怡,金怡的心里似乎舒緩了一點。
因為抓到了嫌疑人,所以幾人決定連夜趕回市局,楊樂和大胖換班開車,小胖和陳剛換班。
一路上,梁廣黑著臉,不說一句話。
“梁叔叔,我這么叫你,可以嗎?”文凝看向身邊的梁廣。
梁廣沒做聲,點了點頭。
“你是從什么時候知道梁吟和于鑫的事呢?”
梁廣偏過臉去,不搭理她。
文凝嘟了嘟嘴,假裝在玩手機,她在微信里問金怡有什么想要和梁廣嘮的?
此時的他并不配合,不知道什么樣的話會讓他打開心扉。
“你知道梁吟是什么時候被于鑫欺負的嗎,聽說梁吟在學校就受到過同學的欺凌?”
這句話像針一樣挑撥一顆做父親的心。
梁廣啞著嗓子開口,“我知道的時候就已經晚了,明知道晚了,孩子已經受過氣,卻不想再忍下去了。”
“這件事是誰幫你做的?”文凝看了眼手機,向梁廣問道。
“沒有人幫我,是我自己被氣瘋了,才會做出這樣的事。那群小崽子拍過照的,他們說要讓我家梁吟以后活不下去。
我們沒招他們,沒惹他們,憑什么就這么侮辱我女兒?憑什么?
就憑她性格高傲了些,沒理他們?就憑他們覺得自己出身高貴,就高人一等,就要什么人都捧著,順著他們?
他們可以瞧不起人,我們也不指他們靠他們什么,隨便他們喜不喜歡呢。
可是他們憑什么打擾我們的生活,憑什么覺得自己可以欺負梁吟,憑什么?
我們梁吟窮,就活該要受欺負嗎?報了警也不好好處理,憑什么?
就憑他于長生家財萬貫就能為所欲為?
我告訴你們,他們活該,這種下場就是活該!
你們到時候寫吧,報吧,人就是我殺的,我就是想告訴那些仗著自己有錢有勢欺負人的人一句,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你們敢欺負窮人,就別怪窮人敢拼了老命跟你們干!”
文凝望著雙眼爆紅的梁廣,心中五味陳雜,這樣的于鑫,確實應該受到懲罰,但法律對他的懲罰,與他所做之事相比,遠不夠。
法律不會看梁吟的后半生該怎么過,也不看因此給梁吟造成的心理傷害有多大。
也許正常程序于鑫會受懲罰,但是他的懲罰和他對梁吟做的事相比,算不上是懲罰。
這個世界總是喜歡給惡人以寬容,梁廣偏偏不忍這種寬容。
如果正常的路走不通,那就只能選擇極端的解決方式,結果當然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這一切在梁廣眼里,值了。
按現在人的價值觀,以他自己一個窮酸的老命,換那五個富二代小子的命,值了。
梁廣在隨后的調查中很配合,如何將這幾個人分別擊暈后再綁到一起,如何一刀刀剮了于鑫,如何點燃原料庫的火藥,他都交代的很清楚。
案子結束,轉交給市局的時候,金怡總覺得這事里應該還有不為人知的地方,她和鄭媛溝通,鄭媛想聽聽她的想法。
金怡咬定憑梁廣一人難以完成這么縝密的計劃,可她找不到任何證據,案子只能匆匆結束。
市局和秘案局在此案上算是立了功,雖然周志全程沒有參與,但他是此小隊的隊長,所以案子破了,自然要將成績算在周志的頭上。
至于金怡和橋金源,他們只是聽指揮辦事,中途還有擅自出案導致受傷的過錯。
許韻妮嘴上說著恭喜周志和橋金源等人的話,心里卻不服氣,因為她一直都在跟林妮,怎么都覺得這個案子一定和林妮脫不了干系。
到最后卻因為未成年人的霸凌問題導致本案發生,許韻妮心里始終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金怡自然也不想接受這樣的結果。
她總覺得有些蹊蹺,案子發生后的第二天清晨為什么就有人那么湊巧地出了車禍,而梁吟也是在那個時間出的車禍。
再有,金怡等人去醫院找到的關于梁吟的住院記錄,雖然上面寫的是車禍,可總覺得那份病歷有問題。
還有那個撞了梁吟私了的女人,他們始終都沒有聯系到,她為何在那個時間出現在那么偏僻的地方?金怡有太多的疑問。
這些疑問像她咽下的所有委屈,都被吞進了肚子里,她想吐,吐不出來,想消化,消化不掉。
這是秘案局看到的事實,也是根據梁廣給出的證據查到的作案動機和作案過程。
真正的過程,這個世上現在只有三個人知道。
次日,金怡和橋金源便要跟名媛的案子。
久聞玫瑰的大名,對于她往日的案子,金怡有所耳聞,詳細情況還要查看以往的案卷。
夜幕落下,城市亮起萬家燈火,金怡站在窗前,一個念頭忽然在她的腦中閃過,城東的工廠的爆炸案,絕對非梁廣一人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