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ex愣住。
“因為那通電話,所以直接趕來了嗎?”莫梵亞輕聲道:“我知道你是一個不錯的人,我也知道,蘇瑞跟著我,勢必會受很多委屈。可我努力想保護她,也許現在做得不夠,但是,會越來越好,我會給她我所能給的一切。你就當我自私,或者盲目樂觀,……雖然你是一個好人,我卻并不想將她讓給你。”
Alex沒有說話,莫梵亞的直接,讓他無從開口。
“所以,我很謝謝你的特意趕來,我也很慶幸,蘇瑞有你這樣為她著想的朋友,然而,她就要是我的妻子了,如果我真的不能給她幸福,我會自己放手,在此之前,請你對我有信心,也請……你一直知道朋友的位置在哪里。”莫梵亞繼續道。
仍然是很輕但是直接到讓人血肉淋漓的話語。
Alex當然明白,他已經漸漸不能掩飾了,因為一通電話而趕來的行為,倘若只是朋友,又何至于做到這種地步?
可是,在掛斷電話后,他什么都不能想,除了親自看她一眼,他什么都做不了。
即便從機場出來時,外面已是瓢潑大雨,他還是一刻不停地趕來見她一面。
然而,真正見到她之后,他卻反而冷靜了。
他看到了莫家,看到了蘇瑞與莫梵亞坐在一起時的模樣,也許還是暗流洶涌著,可是,這是一個家庭,他看到了她的努力,努力想融入一個家庭時的謹慎與小心翼翼。
他不能破壞。
“……我知道自己的位置,你不用擔心我會越界。”在一段很長的沉默之后,Alex安靜地說:“在你讓她失望之前,我什么都不會說,什么都不會做,我會躲得遠遠的。”
可如果,可如果莫梵亞給不了蘇瑞幸福,他也決定,不再退讓了。
也許,他也可以做得很好,不是嗎?
莫梵亞點頭,“謝謝,還有——”他抬頭,很鄭重地望著他,“對不起。”
這兩個詞背后的意義,不需要細說了吧。
“今天打攪了,我先告辭了。”Alex說著,已經站了起來,他過來,不過只是想確認她過得好不好,既然已經親耳聽到了莫梵亞的承諾,Alex也沒有了繼續待下去的必要。
莫梵亞正想挽留,門突然推開了,蘇瑞端著兩杯熱茶,神色平靜地走了進來,“喝點茶吧,正在準備早餐,馬上就可以吃了。”
莫梵亞望了蘇瑞一眼。
他不太確定,自己與Alex的談話,她到底有沒有聽見。
“可是,我有事,馬上就要走,大概不能一起吃飯了。”Alex歉意地說。
蘇瑞卻瞪了他一眼,很霸道地宣布道:“沒吃飯絕對不能走,要走,也要等到你的衣服干了,雨停了。”
Alex還欲再說什么,蘇瑞已經忙忙地打斷他,“到底有什么事,需要趕得那么急?”
Alex閉上嘴,不能回答。
他該怎么回答呢?
難道,他要說,再過不久,斯冠群就要在離這里不遠的一個國家里接受審判了么?
罪名,便是謀殺本國的兩位親王。
“Alex?”見Alex的臉色微微沉郁了,蘇瑞不得不試探地問了一句。
Alex搖頭,很溫潤地笑笑,“好吧,我會一直呆到雨停后再走,不會打攪吧。”
蘇瑞這才笑了出來,“我只怕你不肯打攪。”
那場雨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在離莫家不過幾公里之外的地方,另一棟房子里,蕭蕭躺在松軟的床上,她的腳趾甲剛剛涂了指甲油,翹得老高,動也不敢動。
在她的旁邊,則坐著林峰,他有點貪婪地看著她翹起的雙腿,筆直而光滑,睡裙一直垂到大腿根部,肩帶也歪斜著,此時躺在床上的蕭蕭分外誘人。
“不是說可以留住她一晚上嗎?”蕭蕭一面端詳著指甲的顏色,一面懶懶地問:“林大少爺也不過如此。”
“本來按照計劃,是可以留一晚的,可是,不知道是誰給警察局那邊施加了壓力。——蕭蕭,她真的只是一個沒有背景的窮丫頭嗎?”林峰懊惱地問。
蕭蕭想了想,將身體轉向了林峰,美好的胸型也半掩在他的眼前。
“說不準,她曾是斯冠群的情人,也許斯冠群給了她什么特權。”蕭蕭沉吟道:“就算斯冠群已經隱退了,可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確實是一個問題。”
“她,斯冠群的情人?’林峰卻吃了一驚,隨即好奇了起來,“想不到,那個蘇瑞,竟然還是斯冠群的情人。”
在他看來,不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窮丫頭而已,連送糖的那種舉動,都俗氣而小家子氣。
莫梵亞能看上她,已經有點不可思議了,沒想到,斯冠群居然也攙和其中。
難道他們都沒發現,在他面前的蕭蕭,才是真正的尤物么?
“山珍海味吃多了,都想換點清淡的嘗一嘗,誰知道呢。”蕭蕭聳聳肩,不以為意道:“你個白癡,一面說自己有花粉過敏,一面又送她花,估計蘇瑞已經防備你了,想再接近,只怕不容易了。還有什么方法沒有?——我要讓阿亞對她死心,如果你做不到,以后都不要來見我了。”
“斯冠群……”林峰因為蕭蕭的威脅,眸色不由得一黯,可是,在念到斯冠群的時候,他的目光突然明亮了起來,“你是說,她曾是斯冠群的情人?”
“是啊,斯冠群還差點娶了她,臨出事之后,還給了她一筆不菲的贍養費。”蕭蕭說。
“我們怎么沒想到利用這一點呢?”林峰笑道:“你應該聽說那場地下法庭了吧。”
“知道。”蕭蕭漸漸有所了悟。
“你說,如果蘇瑞也去參加,會怎么樣?她是會裝作不認得那個人呢,還是會……離開莫梵亞,在法庭上失控?”林峰的每天漸漸展開了,“無論她有什么反應,她都會出名,你認為,莫家還會接受這樣一個女人嗎?一個冷血的、或者和斯冠群糾纏不清的女人?”
“要參加那個地下法庭,都是需要邀請函的,而且,我怎么能將莫梵亞帶到那里去呢?”蕭蕭雖然覺得主意不錯,可是,似乎很難實施。
“你知道這次法庭的地址在哪嗎?”林峰的消息更為靈通一些,也知道了一些蕭蕭還不知道的內幕。
“在哪?”蕭蕭問。
“密祜。一個很小的國家,可是,五十年前,因為一位華裔王妃而出名,十八年前,更因為兩位親王的意外過世而震驚世界。”林峰促狹道:“密祜本身是一個很美的國度,如果蘇瑞在家里呆不下去,莫梵亞也許會帶著她去附近的國度散心,這個季節,也是密祜的旅游旺季。只是,莫梵亞應該也知道這個消息……所以,還是要從蘇瑞的身上下手,等到了那里后,想辦法,無論是綁還是騙,無論如何,都要讓她進那個法庭。”
蕭蕭沉吟了片刻,忽而笑了笑,“其他的我不管,你來安排,不過,讓她在那個家里呆不下去,卻實在不難。”
至少,現在上官雅芯已經很討厭蘇瑞了,莫叔叔雖然口中沒說什么,然而莫梵亞昨天入院的事情,還有這段時間他們長房面臨的壓力,其實對蘇瑞是很不利的。
至于外公嘛,好像從第一眼開始就不喜歡蘇瑞呢。
她倒是想看看,蘇瑞能在那個家里堅持多久。
林峰仍然坐在床邊,看著蕭蕭臉上邪邪的、但是別有魅惑的笑,他禁不住往床鋪那邊走了一步,“你真的是個壞女人。”
“怎么,你不喜歡?”蕭蕭眼角一睨,風情萬種。
林峰的喉嚨有點發干,他伸出手,就要去摸蕭蕭翹在椅背上的腳,卻不妨蕭蕭將腳一縮,“事情辦完了再來找我,不然,別想進我的房。當然……更加不要指望上我的床了。”說完,她直接高聲喊著傭人送客。
林峰悻悻地走了。
蕭蕭則躺在床上,看著窗外淅淅瀝瀝不停的秋雨,口中念著“密祜”,仿佛想到什么,卻又無法串聯起來。
一天的雨,也讓Alex在莫家耽擱了一天。
很意外的是,上官老頭似乎很喜歡Alex,Alex對古董之類似乎了解很多,兩個人從一個鼻煙壺說起,然后,幾乎將家里的每個古老的東西都說了一遍,上官老頭固然知識廣博,可是,Alex也博聞強記,信手拈來,一點年輕人的浮躁都沒有。
說了一會古董,Alex又被上官老頭拉著去下圍棋,Alex居然也很擅長,布局嚴謹,不驕不躁,棋風穩得讓人幾乎懷疑他的年紀。
上官老頭喜歡得不得了,第一次主動轉向蘇瑞,贊道:“你這個朋友……有點意思。”
Alex只是溫和地笑笑,并不驕傲,但也不謙讓,一直殺了上官老頭五六盤,一次都沒讓他贏。
蘇瑞見狀,這才放下心來,她也騰出身來回房,將本來要送給上官老頭的那幅畫趕完,然后卷一卷,裝在一個圓筒里,順便下樓去問莫梵亞,哪里有可以裝裱的地方。
莫梵亞坐在沙發上,正在那里看Alex與上官老頭斗得難分難解,上官老頭也是老狐貍一只,知道了Alex的風格后,漸漸開始扳回優勢了。丟丟則依偎莫梵亞的腳邊,從樓上望過去,是一副難以描畫的溫馨畫面。
上官雅芯也對Alex沒有了最初的審慎,她坐在沙發邊,正在研究一本美容雜志。
只是,本來因為下雨決定在家休息一天的莫博石突然接了一個電話,說著公司有事,然后站起來,急匆匆地就要出門。
司機已經等在了門外。
莫博石告訴司機一個地址,汽車穿過雨幕,終于停在了一間生意清淡的餐廳前,他下了車,徑直走進餐廳。
餐廳里,一個人正靠著落地窗戶,很隨意地坐著,他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外面的雨幕,黑沉沉的雨霧也讓給他的眸色顯得更加幽深難辨。
“斯老弟。”莫博石終于走到他的面前,張口叫了一聲。
對面的男人轉過頭,很從容地笑,“莫兄,突然找你,不會給你造成什么麻煩吧?”
“怎么會有麻煩,我也正想找你,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經做好了。”莫博石坐下道:“把斯氏放在我的手里,你可以放心。等這件事過了之后,你可以隨時取回。”
“不用,這已經是我送給莫兄的。我當然不會再取回。”斯冠群仍然笑得淡然而從容,好像剛才開口送出的東西,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東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