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打電話給我。”臨行前，斯冠群傾過身，在蘇瑞頰邊吻了吻，順便將一只手機放在了蘇瑞的手里。
蘇瑞的手機，昨晚已經(jīng)丟在辦公室里了，也不知道被誰撿到了。
她現(xiàn)在手邊確實沒有手機，不過，斯冠群是什么時候去買的呢？
難道就在她與莫梵亞談話的時候？
蘇瑞心中一堵，也沒推卻，反正，今天斯冠群送的任何東西，她都會接受，以女朋友的身份接受。
“嗯�！睂⑹謾C握緊，蘇瑞重重地點了點頭。
“明天中午一起吃飯�！�
“恩。”
“你可以叫上你的朋友�！彼终f。
“嗯？”蘇瑞的聲音揚了上去，抬起頭，訝異地望著他。
“難道這不是女孩子之間的傳統(tǒng)嗎？如果追上其中一個女孩，便要請她的朋友吃一頓飯。我雖然不太懂，但也聽說過。”斯冠群的表情一本正經(jīng)，并不像開玩笑。
蘇瑞卻憋了一肚子的笑。
這種習俗，似乎只適合大學生活吧，不過，好吧，她只當補回屬于學校里的戀情。
“嗯�！彼�是用鼻子哼了哼，點頭。
斯冠群失笑，再次揉了揉她的頭頂，“丫頭。……明天見。”
“明天見�！碧K瑞揮揮手。
目送斯冠群離開后，蘇瑞才意識到，剛才斯冠群叫她什么來著？
丫頭？
喂喂，她可是一個四歲兒子的媽，怎么能隨便被人叫做小丫頭呢？就算他比她大十四歲，也不能以長輩自居吧。
蘇瑞很憤憤不平，可是還是會不由自主地笑，笑容甜蜜至極。
忘掉一個男人，也許，真的需要另外一個男人吧。
因為有斯冠群，蘇瑞突然覺得，其實自己真的可以不必執(zhí)著于莫梵亞，盡管想起那個名字的時候，心還是會痛，情緒還是會莫名地低落，可是，她可以過得很快樂。
以后，也會一直快樂下去。
一定。
開著那輛特拉風的法拉利回到醫(yī)院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中午。她先給李艾掛了個電話，問他們要不要她打包幾份午飯上去。
李艾接到電話就是一陣臭罵，“吃你個大頭鬼！斯杰早就送來了。你怎么搞的，你的手機怎么打不通？跟男人出去鬼混，居然一上午都沒有聯(lián)系，你怎么當媽的！還好樂樂沒什么問題，萬一他有事，你心里過不過意得去！”
蘇瑞咋舌，趕緊將話筒挪開了一點，“抱歉抱歉，我剛才去公司處理了一些事，這段時間可以完全陪在醫(yī)院了�！鳖D了頓，蘇瑞還是決定將消息告訴李艾，“我離職了�！�
“你早就該離職了，天天在莫梵亞底下做，肯定會精分。你現(xiàn)在讓我去商天南的公司上班，我估計要瘋掉�！崩畎稽c都不驚訝，簡直是松了口氣。
蘇瑞微笑。
是啊，這么淺顯的道理，外人都知道得如此明白，只有她，一只借著經(jīng)濟的名義自欺欺人著。
心底深處，只怕還是想多看他一眼，無論用什么身份，無論在什么狀況，哪怕只是多瞧一眼，也是好的。
她確實早就該離職了。
“那你現(xiàn)在不急著找工作了吧？”李艾又問。
蘇瑞搖頭，“不了，我想好好想一個項目，自己做點事，靠工資，只怕……活不下去�！�
一直以來，因為蘇瑞的努力，她也算得上一個高薪白領(lǐng)了，可是，等真正遇到什么事情的時候，蘇瑞還是被經(jīng)濟逼得捉襟見肘。所以，接下來的時候，她不想打工了。
開店也好，接一些靠譜的項目或者與靠譜的朋友合伙開公司什么的，她想改變現(xiàn)狀，就只能更加努力。
——與斯冠群在一起后，蘇瑞并沒有覺得在經(jīng)濟上松懈多少，事實上，她的壓力更大了。
因為她知道，如果她遇見了什么經(jīng)濟上的困難，斯冠群一定會二話不說地幫她。然而蘇瑞恰恰不想讓斯冠群出手。
她想與他保持平等的地位，如果想要在靈魂上保持對等，在經(jīng)濟上，她就決計不能依賴他。
而要迎合斯冠群的習慣與品位，蘇瑞的開銷，比起以前，只多不少。
這樣一想，越發(fā)覺得打工沒前途了。
“你想自己做……”李艾沉吟了一下，大概在篩選自己以前的人際關(guān)系網(wǎng)，看有沒有能夠幫得到蘇瑞的，蘇瑞當然知道李艾關(guān)心自己，她就要打斷李艾的思路，冷不丁聽見正站在李艾身邊的斯杰道：“不如給我們做經(jīng)紀人吧。”
李艾趕緊打擊斯杰道：“就你們這點收入，還想請經(jīng)紀人？”
“那說不準，保不定我們什么時候就紅了呢？”斯杰憤憤不平。
“不肯迎合市場，想紅只是一個神話�！崩畎�在不遺余力地打擊著斯杰，蘇瑞也聽得心中一動，她在電話里連著叫了好幾聲，“李艾，李艾。”
李艾這才將耳朵湊在話筒前，繼續(xù)聽著蘇瑞的話。
“我當你們的經(jīng)紀人吧！”蘇瑞幾乎有點興奮喊道。
李艾大汗，“你約會約得腦子迷糊了吧，真的當他們的經(jīng)紀人，你會窮死的�！�
“沒事，我有信心將他們包裝出去，而且，絕對不會讓他們改變自己的音樂理念�！碧K瑞很快變得斗志滿滿，末了，還勸了一句，“李艾，你不是答應他們，當他們的主唱了么？怎么樣，讓我把你變成一個大明星？”
李艾撇嘴，“信你才怪�！�
斯杰卻很樂意，在一旁嚷嚷著，“好啊，好吧，我沒問題，毛毛和凜子他們肯定也沒問題，你就來當我們的經(jīng)紀人吧，攬到活，收入你三我們七……”
后面的話漸漸聽不見了，李艾已經(jīng)用腿將斯杰踹開，對蘇瑞不客氣地說了一句，“與其在下面做夢，不如趕緊給我上來。我有事要和你商量。”說完，李艾當機立斷地掛了電話，免得斯杰還在旁邊起哄。
蘇瑞聽見嘟嘟的忙音后，也放下了話筒，她其實已經(jīng)走到醫(yī)院大廳了，再坐一趟電梯，就能很快出現(xiàn)在李艾面前。
可是，就在進電梯的時候，一個人也從電梯里匆匆忙忙地沖了出來，那個人走路的速度太快，而且，沒怎么看路，情緒似乎也不怎么穩(wěn)定，這一低頭猛沖，堪堪撞到了正要進電梯的蘇瑞身上。
那人手中的文件袋掉了下來，紙片也隨之散了一地。
蘇瑞也顧不上追究誰對誰錯，只是下意識地連聲道歉，急忙彎下腰，替那人將地上的文件拾起來。
她撿起其中一張，目光只是一瞥，卻赫然看見了幾個實在太過醒目的字眼。
HIV……陽性……
蘇瑞心口一跳，幾乎要將這張紙甩出去，她其實也有艾滋方面的常識，知道與艾滋病患者正常接觸是不會有什么問題的，可是，現(xiàn)代人對艾滋的恐懼，已經(jīng)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即便是蘇瑞，也不能免俗。
不過，她還是忍住了這個沖動，盡可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甚至還努力地微微一笑，將東西遞還給主人，“對不起啊。這是你的東西。”
那個人一直低著頭，又戴著鴨舌帽，蘇瑞剛開始沒有認出他來，可是，就在那人伸手將病歷接過去的時候，蘇瑞卻覺得腦子發(fā)蒙，立刻驚呼出來，“是你？！”
那人，確實是蘇瑞認識的人。
事實上，在幾個月前，他還在不停地勾引蘇瑞，利用職權(quán)對她進行暗示與騷擾。
博維公司的前太子爺。
也就是胡娟傍上的那個后臺。
博維公司轉(zhuǎn)給莫氏之后，別人都以為太子爺已經(jīng)回祖籍山西了，沒想打，居然會在這里碰上。
而且——
蘇瑞又想起方才看到的檢驗報告。她的臉色慘白，指尖頓時發(fā)涼。
HIV……陽性……
艾滋……
艾滋……
胡娟和太子爺……
胡娟和莫梵亞……
莫梵亞……
這就想一個最簡單的連線題，而題目的末端，則直指莫梵亞。
對反也認出了蘇瑞，蘇瑞今天的穿著確實極為出眾，與之前在公司里的T恤牛仔褲很不一樣，他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蘇瑞，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在看見蘇瑞后，他并沒有打招呼寒暄，或者像以前一樣說一些曖昧不清的玩笑話，事實上，太子爺?shù)哪樕彩且蛔�，他按住鴨舌帽，重新扎下頭，轉(zhuǎn)身逃也似的跑了。
蘇瑞沒有去追他，她被自己的聯(lián)想驚到了，她幾乎想馬上沖回公司，拖起莫梵亞，將他往醫(yī)院里拉。如果莫梵亞也被感染上了……如果他要死了……
蘇瑞已經(jīng)不敢深想，她存著最后一份僥幸，站在電梯邊，終于撥通了莫梵亞的號碼。
想一想，這似乎是她第一次主動聯(lián)系莫梵亞，但是萬萬沒想到，是在這樣的景況下。
“喂，你好�！边@個號碼是斯冠群為蘇瑞準備的，自然是全新的號碼，對莫梵亞來說，也是陌生的號碼。
蘇瑞聽著那個熟悉而清越的聲音，只覺得心口發(fā)緊，喉嚨都要堵住了。
“我是蘇瑞�！彼f。
對面是一陣耐人的沉默，她聽見莫梵亞加重的呼吸聲。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碧K瑞也知道，在經(jīng)歷了方才的深談后，其實兩人都有點尷尬，所以，她也不想為難莫梵亞。
“什么問題？”莫梵亞終于應話，聲音低低沉沉的，但很親切。
蘇瑞咬唇，不得不直接問道：“你……和胡娟，有沒有……做過？”
又是沉默。
莫梵亞久久沒有回答。
“莫梵亞，有，還是沒有？”蘇瑞沒辦法，只能咄咄逼人。
“沒有�！蹦髞喗K于回答了，聲音怪怪的，說不出是氣惱還是冷淡。
蘇瑞頓時松了口氣。
胡娟果然是說謊啊，雖然她編得很像，但是，還好……那是假話……
“為什么要這樣問？”莫梵亞沉聲問她。
最開始的驚喜與親切，因為這個突兀的問題，已經(jīng)有點變味了。
“沒事，就是問問�！碧K瑞勉強打了一句，“那就這樣了，不好意思，打攪你了。”
說完，蘇瑞也不等他多問，很果斷地掛斷電話，不過，她猜也猜得到，因為這個莫名其妙的電話，莫梵亞一定會氣得抓狂。
難道真是山水輪流轉(zhuǎn)么？
她曾為他多么千回百轉(zhuǎn)，現(xiàn)在，他就要為她多么糾結(jié)反復。
這世上的因果報復啊……
蘇瑞深吸一口氣，這才想起胡娟。
早知道如此……她剛才就不會打她一巴掌了。
哎。
蘇瑞上樓之后，很快就看見直接堵在電梯口的李艾。見到李艾堪比利劍的“譴責的目光”，蘇瑞也很應景地羞赧了一下，撓撓頭，訕笑一聲，“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