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等了好長的時間才等到了夏夢來。那時候我正在辦公室里百無聊賴地坐著,偶然一抬眼,就看見了我那些一個個都十分局促地站起來來的員工們。
那當然不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我們公司的員工懼怕夏夢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嗎?簡直可怕。一瞬間我也覺得我是他們中的一員了,不自覺也就站了起來。
柏雪從外面推了門進來,對我說了一句,“夏經理來了!”趕緊坐到辦公桌旁邊,一句話不說了。
我當然不會自己過去了,要看局勢的,都這個樣子了,我往上撞什么?等她過來找我吧。
我聽見夏夢那邊辦公室的門咣當幾聲,然后我就看不到夏夢這個人了,不知道為什么,我咽了一口吐沫。
手機鈴聲突然想起來,把處于寂靜中的我倆都給嚇了一跳,柏雪整理文件了,嘩啦啦的,那些紙全都掉到了地上。
我嚇得也不輕,因為實在是太突兀了,剛剛的世界是那么安靜……
我趕緊接了電話,電話那邊的夏夢是很溫柔的,她只是問我,“青哥,桌子上的這些早餐,是你給我準備的嗎?”
幾乎是不經過大腦的,我直接回答了一句,“沒錯,我準備的。”雖說跑腿的不是我,但是這份心意的確是我的沒錯。
于是我就聽見夏夢輕輕地笑了,她這么一笑,我覺得世界友好了許多。
我趁熱打鐵,問夏夢,“你現在忙不忙,我有事和你說。”
夏夢回答我,“我才到,要吃早飯,肯定不開始工作,有時間的,青哥,你有事,就過來唄。”
她讓我過去,我就過去唄。
我在那么多人的注視下走進了夏夢的辦公室,他們的目光讓我覺得如芒在背如鯁在喉……
我見到夏夢的時候,她正在喝一碗粥,兩只手小心地端著,盡量不讓它們撒到手上,她肯定是餓壞了,所以才這樣不顧及形象地直接對著碗就喝了起來。
她聽見我進來,趕緊把手里的碗放下,抿了抿唇,應該是怕嘴上沾了米漿。她應該是覺得那種掩飾性的動作不能把嘴上弄干凈,于是乎還是舔了幾下。
她的目光先是若無其事地朝我的腳那里掃了一眼,最后才看向我的臉,應該是向我解釋,“啊,青哥你說要過來,我都不知道原來你這么急,我還以為要等一會兒,你的腳是沒有事了吧!我看青哥你走路一點都看不出來影響來。”
聽到這話我就有些愧疚了,本來就是拿來誆她的話,難為她到現在還記得,我覺得她也懷疑是假的,但是還是從心里希望我是真的崴了腳。
對于那個問題,我沒有辦法回復,所以就笑了兩下,對夏夢說,“你先吃飯,我的事情不急,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夏夢卻說,“好了,青哥,你還是先和我說吧,你的事,無論大小還是緩急,對我來說都是重要的,你先說,說完我再吃。”
怕是我說完她就沒心情吃了,我可真的是個渣男,但是我這個渣男也能偶爾暖暖心,雖然比起我做的這些渣事根本不值一提,但是好歹態度是擺出來了。
我就說,“你先吃,你要是不吃,我就不說了。”
夏夢看我的眼神跟看孩子一樣,無奈得很,我聽她說,“你就說唄,這有什么?”
我就說,“這沒什么,所以你先吃。”
夏夢搖搖頭,表示她對我沒了辦法,然后還是低頭找起了勺子。
她扒出勺子和筷子出來,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粥,拿出筷子翻撿了那一小盒子的咸菜里的幾樣填到了嘴里,我就在旁邊看著她吃飯,心里在想著怎么和她說我和妻子要去旅行的事情。
我心里雖然有事,但是我其實是一直看著夏夢的,我覺得她有點心不在焉,不時地抬頭看我一眼,這么下來,一來二往的,我被她搞得有點心方。
她粥喝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就停了下來,叫了我一聲,一開始我沒反應過來,她叫我第二聲的時候我才應答了她,問她,“怎么了?不是還沒吃完?”
她很無奈,拿勺子敲了敲紙碗,對我說,“青哥你在我旁邊,什么事情也不做就看著我吃飯,我不是那么適應,青哥你要是陪我一起吃點的話,我可能還舒服一點,這樣吧,要不青哥你過來吃一點,要不你就不直接告訴我你想說什么吧!”
其實我這樣自己也挺難受的,但是我自己已經吃飽了,也不能再跑到她那里去吃喝了,況且那些東西原本就是一人份,我吃了夏夢可怎么辦,所以我決定,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早死早超生,于是咬咬牙就說了,“夏夢,我想出去玩兩天。”
原本夏夢只是拿勺子輕輕地敲著紙碗,聽了我說的話,那剩下的半碗粥被夏夢一個失手,全給弄倒了。
我一看這樣就急了啊,急忙一個箭步過去要看看夏夢有沒有被燙著,結果我是到了她身邊才想起來,那粥放了挺久,該不熱了,也是關心則亂。
就算不被燙著,夏夢的套裙上也是沾了一點,我正拿紙巾要給她擦的時候,夏夢伸出手,把我拿著紙巾的手推開了。
我聽見她用清晰的不好置信的語氣和我說,“你說什么?你要出去玩?跟誰?去哪?你知不知道這兩天公司發生了什么事你要出去玩?你就這么不把公司當回事的嗎?”
公司這兩天發生了什么啊?我先是問自己,當然我肯定是不知道的,于是我就問夏夢。
夏夢咬著牙,但是依然沒有露出什么生氣的表情來,她把那粥碗還有擦了自己身上米漿的紙狠狠地丟進了垃圾桶,發出了很大的一聲聲響。
她忽然站起來,猛地出聲質問我,“你不知道!你當然不知道,顧青,你才是這個公司的老板,可是你看看,你現在是個什么樣子啊!別說最近兩天,一個星期之前的事你都不知道了吧!”
她叫了我顧青,我知道,她又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