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周末,慕青晚是和成連景一起回的慕家。
秦雪和慕國安是認識成連景的,看到成連景來,迎接的倒是熱情,但看到她卻是愣了一會兒才認出來。
相比于兩年多以前,慕國安哥越發顯得老了,但秦雪卻仍舊是那副樣子。
其實也是,二十六歲的女人,跟二十九歲的女人之間的差距,本就不易分辨。
慕凱南倒是長高了不少,已經到了慕青晚的腰部。
八歲的小孩子,長得倒是精致。性子也還是和從前一樣,乖順、可愛。
看見慕青晚,也還是像以前一樣,不停地喊著姐姐,姐姐。
許是因為現在的慕氏是成連景掌管的緣由,秦雪對慕青晚的態度倒是恭順的很,不像是以前,話里話外的諷刺。
但這并不代表她改好了。
畢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秦雪沒想到慕青晚會回來,但因成連景的關系,倒也不得罪慕青晚,畢竟現在慕氏的命脈掌握在成連景手中,如果開罪了成連景,那她以后很可能什么都拿不到。
畢竟,成連景跟慕青晚是一體的。
不過,這是出乎她的意料了,她沒想到慕青晚竟然這么深藏不漏,明明認識成家的人,竟然還去跟江淮安要了注資。
真是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
有了成家的三少,還會招惹江淮安,真是活該被甩。
慕青晚不瞎,自然看的清楚秦雪眸中的嫉妒和鄙夷,如果是幾年前,她看見她這樣會生氣不滿,還可能跟她吵架。
可現在的她,只覺得吵架是一件浪費時間,浪費感情的事情。
她微微搖頭,扯著嘴角云淡風輕地笑笑,繼續跟慕凱南在桌邊玩拼圖。
后來,等到午飯做飯,全家人吃飯的時候,保姆阿姨提出來讓大家一起拍個照片。
慕青晚倒也沒有拒絕,拜了個手勢,扯著嘴角笑了一下就拍了。
因為慕青晚的回去,慕國安很是開心,也許是人老了,一直都在絮絮叨叨跟慕青晚說話。
說很多以前的事情,說慕青晚母親還在的時候的事情,甚至還給慕青晚說自己跟妻子在一起之前發生的事情。
慕青晚倒也不覺得煩,就淺笑著看著慕凱南,坐在一旁聽他說。
倒是秦雪,聽見慕國安聽以前,說慕青晚的母親時,很不高興,但當著慕青晚和成連景的面,又不好發作,便冷著一張臉站起身走了。
成連景和慕青晚來都是來看慕國安的,對于秦雪,要走要留根本就沒人關系,所以沙發上少了一個人,也沒有人出聲。
慕國安絮絮叨叨,一直說到了下午四點多,最后還是成連景暗地里提醒慕青晚小Aimee還在家里時,慕青晚這才回過神來,起身離開。
兩個人開車回去的時候,天氣已經涼爽了些,至少沒有來時的時候那么熱。
車子開出花都小區沒多久,成連景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句:“慕凱南是你親弟弟?”
聞言,慕青晚側眸白了他一眼,抱著手臂,扯了扯嘴角,說道:“也不算,他是秦雪和我爸的兒子,從遺傳學腳步來說,他是我的弟弟。但跟一母同胞的親弟弟,還是不一趟的。
“哦……”成連景勾笑著傳遍掉了點頭。
慕青晚盯著眼前的虛空,繼續走神。
須臾,成連景卻忽然說了句:“難道我看慕凱南覺得他跟你長得不一樣呢!貌似跟你爸爸,還有秦雪長得都不一樣呢!”
我聽見這話嗎,倒也沒有多想,隨意的攤了攤雙手,聳了下肩膀說道:“還好吧,性子跟跟我爸還是還像的,再說了,孩子嘛!你看奧斯特也不像我啊,你說是吧?”
成連景聽見這話側眸含笑看了我一眼,確實沒有說話。
我來回顛簸,再加上在慕家陪著慕國安和慕凱南聊天玩游戲,整個人真的非常的累。
很快,她就在車內睡了過去。
成連景眼角余光掃件她睡著,便將空調調了下,又關上了車上的音樂,這才減慢了車速往回走。
慕青晚一覺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金色時光小區的房間里,當時天一竟完全黑了下來,她伸手揉了揉額頭,借著窗外的月光這才下了床,開了房間的燈,這才打開門走了出去。
客廳里很安靜,沒設么人,慕青晚開了燈,走到吧臺接了一杯水喝了,又去跑了一趟廁所,正要折返回房間的時候,阿姨就從另一間屋子里走了出來,見她站在吧臺,問她是不是餓了,如果餓了,她可以給她煮夜宵。
慕青晚笑擺手,阿姨卻不信,一心認為慕青晚是不好意思,就笑呵呵地說了兩句。
慕青晚聽了她的話,剛要說不餓,肚子就咕嚕嚕地叫了起來。
此情此景,慕青晚難免有些尷尬,就沖著阿姨笑了笑。
那阿姨走過來,系上圍裙就開始給慕青晚做夜宵,期間還不斷地問慕青晚有沒有什么想吃的,或者什么不吃。
慕青晚對此倒是沒什么太高要求,對她來說,飯菜能吃就已經可以了。
——
許是因為成家大多人都在國外的緣故,那阿姨給慕青晚做的夜宵竟然是一分牛排。
慕青晚雖然不討厭牛排,卻也不喜歡。
可是,
一般人中途醒一下,之后都會很難睡著的。
慕青晚在床上翻來覆去很久以后,仍舊未睡著。
她索性也不睡了,就下了床。開了燈,打開了書桌上的電腦,開始工作。
——
等慕青晚回過神來的時候,天已經亮起來,成連景也已經去上班了。
慕青晚給成連景打了個電話,去車庫里開了他的另一輛車,出了金色時光小區。
她一路往郊區使去,在路過花店的時候,買了一瞬百合花。
……
車子開到陵園的時候,慕青晚將車子停下來,徒步往上走。
每走一步,往事都像是老式的電影放映機似的,變成一幀幀的畫面在她腦海里回放。
江淮安背著她走過的路,從他第一次背著她從母親墓碑前離開,到后來再背著他來到母親墓碑前,竟然隔了十幾年的光景。
慕青晚還記得,那時候她腳崴了,不能走路。江淮安說要背著她上去,她怕累到江淮安推辭說不用。
江淮安含笑的聲音似乎又響在耳邊,他說,難道你是在心疼我?
這話,慕青晚即便是回想起來,心里還是會有暖意。
可她那時候倔,反駁說什么“誰心疼你了?她又不是有病,為什么要心疼別人未來的老公?”
卻不想,一語成讖。
他果然,是別人未來的老公。
慕青晚拾階而上,想起往事眸子里隱隱泛著水光,嘴角卻是溢出一抹苦笑。
……
六月的天氣,九點鐘的太陽已經很濃郁了。
慕青晚兩年多都不在國內,剛一走進就看見墓碑前放著一束菊花,花瓣看著還是新鮮,像是這兩天剛放下的。
慕青晚一怔,她想起江淮安帶她來的那次跟她說的話,心下一沉,不由得蹙了眉頭。
好一會兒才將百合花放在了拿束菊花的旁邊。她在墓碑前接了三個頭,這才在將墓碑前的石碣上坐下來,嘴角掛著柔和的淺笑,聲音緩慢道:“媽,我來看你了。”
這話說出來的那一瞬,慕青晚鼻子一酸,眼淚就溢了出來。她伸手捂了臉,無聲地哭了起來。
慕青晚一直哭了很久,似乎是要哭盡所有的難過與悲傷。
一直哭倒了十點多才停下來,她從口袋里摸出紙巾來,擦了把臉,收拾好情緒,這才絮絮叨叨地說起話來。
她跟媽媽說了很多,從她跟江淮安跟聞鳳在酒店出事情,一直到她出國,又再度回來。這中間許多事,她都一一說了。
就連委屈,也一并訴說。
慕青晚說著說著,鼻子酸澀的厲害,她哽咽著靠在墓碑前,一邊擦眼淚,一邊道:“本來說不應該跟媽媽你說這些,也不應該讓你擔心,可是……怎么辦?怎么辦啊媽,我委屈,我難過,我覺得累,可我除了您,剩下的人誰也不能說,”
“誰也不能……”
“媽,我多希望您當初不要離開我那么早?如果……如果您現在還在的話,我一定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至少……至少我覺得委屈難過的時候,還能抱著您哭一哭。”
“可是現在……我不能,我不能,我連哭,都不敢哭。”
“媽……我真的好累,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好……想你。”
——
六月的中午,諾大的陵園里,空空蕩蕩,沒幾個人,就只有慕青晚的聲音回蕩在那里。
——
這一天,慕青晚真的哭了很久很久,她上車照鏡子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兔子一般的眼睛,忙拿著眼貼敷上,想要緩解一下癥狀。
開車回到城里的時候,已經是十二點多,慕青晚直接回了金色時光小區,一回去就把自己關在了屋子里,拿著眼貼敷眼睛,她可不想讓成連景瞧見她這模樣,然后笑話她。
接到白新云電話的時候,是下午四點鐘。
電話那端,白新云激動的道:“慕青晚,你知道嗎?顧男神的新作獲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