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威廉，有事嗎？”余子衿因為手心里生了利用他的念頭，所以對他說話的語氣都變了。

威廉那邊有些受寵若驚，因為這段時間以來，他每次騷擾余子衿，余子衿都對他很是冷漠。

今天的余子衿，似乎語氣溫柔了很多。“也沒什么大事，我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時間出來喝杯咖啡，我可能要回美國了，想跟你正式告個別，像朋友一樣。”

“當然可以，我們是朋友，你要離開了，不跟我說一聲的話，我一定會很傷心的。”

余子衿自己心里邊其實是在發慌的，因為她明白，這件事，她利用威廉，是相當不道德的，畢竟這是在利用人家的感情，可是，事后如果跟威廉說清楚，他應該會諒解的吧，因為如果威廉知道自己得了這樣的病，他心里邊總不會一直為她利用他的事而耿耿于懷的吧。

傷心？余子衿居然用了這個詞，威廉整個有些愣住了。滿臉的費解，但通過電話，余子衿是看不出來的，他裝作一副輕松的模樣，輕輕笑了聲，“好的，我把地址發給你，等你。”

余子衿掛完電話，如釋重負地嘆了一口氣。威廉的消息很快發來了，看著那串地址，余子衿笑了，眼角的無奈很是明顯。

“這人不是江辰東吧？”許滿滿不解。

“自然不是，是一個追求了我五年的人，他剛巧要回美國了，我想，這就是上天安排的吧，許滿滿，你答應我會幫我保密的，我相信你。”

“可是，你這不是在利用別人的感情嗎？”

余子衿聳了聳肩，“那又怎樣？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他不會怪我的，因為我是個有可能會死掉的人，誰會跟一個命不久矣的人計較這些事呢？”

許滿滿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了，因為她看到了余子衿目光里的堅定，就算她上前去勸她不要這樣做，也不會有任何作用的不是嗎？

既然如此，那就讓她吧。何必對別人的人生說三道四呢？換位思考，如果今天患了乳腺癌的人是她自己，她應該也會選擇逃避江木森而不是讓江木森看著自己這么慘的樣子吧。

“你會好起來的，只要你積極配合治療。”

“我當然會積極配合治療，人生本就苦短，我來了這么一趟，還有太多的經歷沒有去體驗，我不甘心就這么離去。”

大概是人在生病后，想的問題都會比較純粹卻又顯得深邃吧，許滿滿覺得此時的余子衿很有魅力，那種觸動人的語氣和眼神，給人一種已然看破世事的感覺。

前世懷著孩子得了腎積水的她，也曾這樣絕望卻又充滿希望過，絕望在于害怕孩子會出事，希望在于她無比期待自己成為肚子里這個孩子的媽媽，無比期待這個孩子的出生，可是那家人卻要她打掉孩子，許滿滿想到這些事，眉眼里已經沒有悲傷了，因為她明白，這都是過去了，離她太遠了。

許滿滿上前去拉著余子衿的手，眼里一片柔情，此時此刻，這兩人似乎突然就締結了某一種情愫約定，似乎從此刻起，這兩個擁有共同秘密的女人，從此就是朋友了，即便在這之前，這兩人不過是相互之間打打招呼客客氣氣的普通朋友而已。

“你要保重，隨時保持聯系，我會想要知道你的情況，因為我會擔心。”

“放心，我們不會失去聯系，我只是出國去治療，又不是去天堂。”

“胡說什么呢？”

兩人告別后，許滿滿這才想起自己還沒去打飯，滿懷心事跑去食堂，打了幾個徐芬芳平時愛吃的菜，回到病房。

余子衿很快就趕到了咖啡館。威廉果然了解他，他選擇的這個咖啡館很簡約，木質家具，清新自然，桌上插著一兩朵白花，很是雅致。余子衿向來就喜歡簡約的裝潢，所以當她進來之后，她馬上就會心地笑了起來。

當初如果自己心里沒有裝著江辰東，她應該是會考慮這個男人的。

都說一個男人追一個女人這么久，什么都不圖，那就是真的為了愛了，如果沒有這個動力，誰能堅持這么久？

威廉見余子衿來了，連忙起身到門口去接她，余子衿也微笑著走向他，神情沒有半點尷尬。

不過這兩人也沒什么好尷尬的，追了這么多年了，就算成不了男女朋友，好朋友也該算得上了。

“這一次，你很快就出現了，我很驚喜。”威廉是個紳士，微笑起來的樣子，就像那早春的南風，一陣一陣吹來，吹得人暖暖的，他的五官長得特別優雅，深邃的目光里似乎永遠流淌著一池清水，上邊還蕩漾著熠熠生輝的日光。

余子衿把自己的外套放在威廉手上，笑得很自然，“聽你這話里的意思，是在嫌棄我以前經常遲到很不及時嘍？”

“如果我說是，你會生氣嗎？”

“當然……不會！我們是多少年的革命友誼了，如果因為這點事就生氣，那我不是要變成氣包子了？”

威廉幫余子衿把椅子移開，余子衿優雅落座。

跟威廉在一起，余子衿自然而然就會變得優雅，然而跟江辰東在家里的時候，余子衿絕對不是這副模樣的，她能把自己的臭腳丫伸到江辰東的鼻子上。逼他說她的腳真香……

威廉的眉眼里一直藏著笑，掩飾不住的那種笑意，“看起來，你今天心情很不錯，是不是，和你家那位進展很順利？是不是我很快就能吃到你的喜糖了？”

余子衿突然輕輕嘆了一口氣，眼眸立馬低垂，眼神里擋不住的憂傷立馬鋪滿整張臉，“遺憾啊，即便是相互掛念了這么多年，我們還是走不下去。”

“為什么？”

“可能是因為太久沒在一起了吧，生活上的很多習慣都不一樣了，自然而然的，吵吵鬧鬧就多了起來，我也很無奈。到了我們這個年紀，已經拖不起了。既然不合適，那九分了吧。”

威廉有些興奮，“你的意思是，你們分手了？”

余子衿假裝很不解地抬起眼盯著威廉。

威廉立馬解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太遺憾了，你們這么相愛，怎么會說分手就分手了呢？”其實他心里已經暗爽到不行了。

“現在還沒分，不過快了。我想離開中國，我突然覺得，這里不適合我了。”

余子衿假裝恨不經意地說著這話，她就等著威廉接下一句。

威廉握緊拳頭，鼓起勇氣，“所以，你想去哪兒？考慮美國嗎？”

“也不是沒有可能……”余子衿又很不經意地說了句。

威廉的心里邊立馬開滿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