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古色古香,進門處居然是一座假山,清澈的水流從上緩緩流下,綠竹環繞著那扇木門,門檻還是一塊青石,許滿滿踏過去的時候,覺得自己仿佛穿越了,里邊的擺設和在電視上看到的古時候差不多。
一磚一瓦,一窗一桌,都古樸得很。
李建華今天穿得很單薄,許滿滿看著都冷。
“李叔叔,我們來了。您不冷嗎?”許滿滿沒有過于熱情,但比平時接人待物要多一些欣喜。
李建華沖著他們直點頭,放下手中的茶壺,兩只手開心地鼓了鼓掌。“來了就好,叔叔等了你們好久了。”
林春生落座之前,沖著李建華微微鞠躬,“真抱歉,李叔。”
李建華站起身,一臉無奈地沖著許滿滿笑了笑,“你看看你這林老師,我和他都認識多少年了,對我還是一副恭恭敬敬的生分樣子,我真是懶得說他。”
許滿滿一屁股坐下了,的確如此,對李建華這樣的人來說,對他恭敬是必然的,但有的時候也需要一些打破生分的舉動,讓他感覺到自己并不是生活在云端,偶爾讓他接地氣,反而能拉進關系。
“李叔叔,這你就錯怪林老師了。他這個人天性就是這樣的,面對喜歡敬重的人,他會很上心,很認真去對待,可如果面對他根本就不想搭理的人,他呀,一個表情都懶得給人家。你知道嗎,在我們那兒,所有人都叫他冰塊臉,更好笑的是,居然沒有學員愿意跟他學。”
許滿滿雖說是在奚落林春生,但臉上卻是一派自豪的模樣。
李建華來了興趣,“哦?沒人跟他學,那為什么你愿意跟他學?”
許滿滿狡猾一笑,“因為我能透過現象看本質,我一眼就看出來林老師是有真才實學的。他就像一棵立在雪地里的寒松,我感覺他在那兒立了很久,那樣一種風骨,是練書法的人需要具備的。所以,我就跟著林老師踏踏實實學了。”
李建華意味深長地看了林春生一眼,從林春生的臉上,李建華讀出了得意兩個字,只是他掩飾得太深,看起來倒像是什么都沒想的樣子。
李建華幫兩人倒了茶,“你和春生,是一個很不錯的組合。”
許滿滿抬頭,有些疑慮。
李建華接著說,“嗯,我的意思是,在工作上,在事業上。”
許滿滿點點頭,笑了,“這我同意,和林老師一起做事,我特別安心。看起來,我像是一個人大喊大叫把活動給做完勒,但其實從頭到尾,林老師就像一個掌控人,讓我特別安心,我比較馬虎,經常漏掉一些很重要的細節,最后都是林老師提醒。”
林春生看著李建華,竟然挑了挑眉,像是在說,看吧,他很不錯。李建華撇撇嘴,“滿滿,你光把功勞都放在你林老師身上了,那你自己呢?”
許滿滿喝完一口茶,放下茶杯,笑出了聲,“李叔叔,你想想看,一般人,能有這個機會和林老師這樣優秀的人站在一起做事嗎?”
李建華和林春生相視一眼,兩人的臉上瞬間揚著笑容,李建華樂得哈哈大笑,林春生輕輕搖頭,平時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許滿滿,總是給他帶來歡樂的許滿滿。李建華突然朝著林春生說了句,“難怪你一點都不擔心你們之間的合作,還跟我說,這完全不是問題,只要某人點頭,一切就好辦。”
許滿滿一臉納悶地看著李建華,什么意思,什么叫合作,什么叫只要某人點頭,某人是誰,在現在這個當口,某人難道是指她嗎?
李建華突然轉過身,一臉慎重地看著許滿滿,“滿滿,李叔叔這邊有個事想請求你。對你來說,是個突破,對我來說,是一個圓滿,就像你的名字那樣,我想給自己這一生的奮斗來個圓滿。”
許滿滿聽得很認真,可她還是沒有聽懂李建華說這話的意思,“李叔叔,我不明白,您能說清楚一些嗎?不管是什么請求,只要我能幫您的忙,我一定會努力去做的。”
這當然是實話,像李建華這樣身份的人,換在以前,她怎么可能碰得上,現在不僅碰上了,還認識了,不僅認識了,還坐在一起喝茶了,她怎么可能會拒絕他的請求。
這對她來說,是她的榮幸才對。
李建華拿出兩份合同,直接放在兩人面前,許滿滿一份,林春生一份。
“你們先好好看看,我去轉一轉,希望我回來以后,你們已經同意了。”
李建華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林春生,林春生微微點了點頭,以許滿滿根本無法察覺的弧度。
許滿滿打開合同,那看上去就是一份很正規,可又不正規的合同。上邊寫著聘請他們為合伙人,幫助李建華管理和運營一家培訓機構,名字是空的,年薪三十萬,再加機構分紅,機構一年的收入除了抵消機構日常開銷外,剩下的呦許滿滿和林春生呢平分,而李建華一分錢都不要,他只要在機構里邊擔任一名書法老師的工資。
許滿滿覺得自己看完了一本童話故事書,合上以后,她滿臉寫著不相信不可能哪有這樣天上掉餡餅的事情。
“林老師,我快告訴我,我在做夢。”林春生也合上了合同,之前李建華是口頭上跟他承諾,可現在白紙黑字打印出來,他才看出李建華的決心有多強烈。
倒也不是驚訝于李建華不要錢,錢對他來說,早就是身外之物了。
林春生就是覺得他看出了李建華對這件事的執著,要不然他也不會親自請他們喝茶,親自把合同送到他們的手上。
“你不在做夢,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滿滿,你不是說你有夢想嗎?現在你的夢想就握在你的手上,你只需要簽上你的名字,一切就是全新的開始。”
林春生的話像一股清泉,緩緩流入許滿滿的心里邊,許滿滿瞬間就被林春生打動了。可是,為什么林春生一點都不驚訝?
“林老師,為什么我感覺你好像早就知道這件事了?”許滿滿問道。
“的確如此,李叔跟我提過,讓我考慮幾天。不過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這份合同,我沒想到李叔這么快就把合同擬出來了。”
許滿滿瞇著眼睛,還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你的意思是,李叔叔很有誠意,不是在逗我們玩?”
“滿滿,你覺得李叔有這個時間和精力逗我們玩嗎?”
許滿滿撓撓頭,“也對哦。”想了一會兒,林春生問她,“怎么樣?你想好沒有?”
“可是,古韻那邊怎么辦?”
許滿滿知道,如果他們走了,傅思明在短時間內,一定會生氣,因為一走就是兩個人,一個是他的表弟,一個是他的師妹,這未免有點太不近人情了。
林春生笑了,“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但其實,沒有我們想得那么不容易。古韻已經步入正軌,招生也很穩定,各個部門都有負責人,我們不過是管理著書法這一塊而已。只要讓他有時間去招人,很快就能交接的。”
許滿滿聽著林春生這樣分析,倒也好像是這么回事。“可是,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妥。師兄會不會……”
林春生沒有讓她說完,搶著說:“滿滿,有時候,我們比自己想象中更重要,但更多時候,我們其實沒有那么重要。”
許滿滿撇著嘴,“你的意思是,我的存在對你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林春生覺得自己的額頭上出現了三條黑線。這個女人,難道不會聽聽前半句他說了什么嗎?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覺得這樣更好,我們先把合同拿回去,和傅思明聊了之后,再來決定什么時候簽,可以么?”
許滿滿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她依然沉浸在這份合同里,無法自拔。年薪三十萬,加分紅,那是一個什么概念,她沒有辦法想象。
只知道自己如果簽了這份合同,身上的擔子就會變得很重很重,可是就像林春生所說,那就是她的夢想啊,她得到的又豈止是那三十萬?
像什么感覺呢,像自己走在路上,被金店老板拉進去砸金蛋,然后莫名其妙砸出一金條的感覺……真實又縹緲。
“我同意,但我們也要征求李叔叔的意見吧。”許滿滿小心翼翼地回答。
李建華從她背后出現,“征求我的什么意見啊?”
許滿滿把林春生的提議和李建華一說,李建華立馬點頭,“可以,但是我不會給你們太多時間,因為時間是最寶貴的東西。”
許滿滿連忙點頭,“李叔叔放心,兩天足夠。兩天以后,我和林老師給您答復。您給我們這么不可思議的一個機會,我們不會白白讓它溜走的。”
李建華看著林春生挑了挑眉,那意思像是在肯定他勸說別人的能力。林春生回了個敬意滿滿的笑容,“李叔,感謝。”
李建華哈哈大笑,一邊往外走,一邊回頭說道:“我走啦,你們年輕人有年輕人的玩法,我就不摻和了。兩天后,希望我們再見,就是以合伙人的身份哦。拜拜。”
許滿滿拿著合同,欣喜的心情一直占據著腦袋,然后江木森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她看到江木森三個字,突然心里一沉。
天,要和林老師合作,那豈不是意味著還得過江木森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