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還是有些暖和的,午后的陽光灑在人的身上,暖烘烘的,能暖到人心里邊去。
安撫好江小遇的心情后,江木森帶著許滿滿到河邊散步。
江小遇終究還是個孩子,趙欣然走了,他就不煩惱了,原本也沒什么煩惱,只不過是不想見到這個奇怪的女人,他畢竟還是不知道什么叫媽,也不知道一個人是怎么從一個女人的肚子中出來的,所以他對趙欣然很難產生什么感情。
江木森這樣分析給許滿滿聽,許滿滿很認同這一點。
別說他一個孩子不懂這些事,就是她懂得這些事的大人,在面對媽媽的時候,依然是沒什么感情的。因為沒有從她的媽媽身上得到過溫暖,所以她也就習慣了冷漠。
走了許久,江木森突然拉起許滿滿的手,“你今天說的那句,一不小心可能會成為江小遇親媽,可是認真的?”
許滿滿眼神里突然閃現出一絲狡猾,“當然是說來氣她的。只有這樣說,才能讓她很氣很氣。”
“哦。”江木森松開許滿滿的手,自顧自往前走。
許滿滿在后邊跟著,也不追,就這么默默跟著,江木森不說話,她也不說話。
看他這個臭脾氣能堅持多久。
走了大約三十米,江木森突然猛地回頭,站住。
許滿滿沒剎住車,猛撞了上去。
“啊!江木森!你能不能好好走路!”許滿滿伸手想給他一拳。
她的拳頭卻被江木森一把握住。
“松開,你這堵墻!”鼓著腮幫子的許滿滿眼睛瞪得老圓,像極了一條正在水里吐泡泡的可愛金魚。
江木森心里邊的委屈頓時就消失了。沒辦法,在許滿滿面前,他就是這么的沒志氣,只要能看到這個女人,沒有什么委屈是不能受的。
“我是一堵墻,那你豈不是和一堵墻在談戀愛?”江木森眉眼往上挑了挑,一副嘲笑她的面孔。
許滿滿卻晃了晃腦袋,“墻有什么不好的,多靠得住,踏踏實實,建筑材料好點的,幾百年都不會倒,我這一生也就剩下幾十年了。夠用。”
江木森翻了個白眼,這個女人滿腦子撞得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歪理,偏偏她說起來卻像是有理有據的樣子。
“我比墻可好太多!苯旧话褤ё≡S滿滿,嘴角歪著一扯,那一臉壞笑讓許滿滿覺得有些瘆得慌。
“你好在哪里?”
江木森開始一本正經地羅列起來,“我能吻你,墻能嗎?我能帶你去坐旋轉木馬,墻能嗎?我能陪你吃火鍋,墻能嗎?等你沒這么忙了,我可以帶你去全世界走個遍,墻能嗎?”
“等等……”許滿滿打斷江木森,“你說的我真的是心動到無與倫比啊。我居然找了一個可以帶我去全世界走個遍的男朋友!嘖嘖嘖,我這走了什么狗屎運,才遇上你的啊!
許滿滿的確還沒接受這個事實,知道江木森有錢,可她并沒有覺得江木森的有錢跟她有什么關系,直到江木森說出這句話,她才意識到,她似乎真的傍上了一個大款。
等等,她為什么要用傍上這個詞?什么叫傍上啊,他們明明就是江木森窮追不舍好不好!
江木森看著這位一臉蕩漾著春色的女人,有些不明所以。
“喂,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好像傍上大款了。”許滿滿脫口而出。
江木森沒忍住,哈哈大笑,伸手在她的鼻子上刮了刮,“你別太可愛了,我容易克制不住自己!
許滿滿卻突然一本正經,“不行,江木森,我要跟你說清楚,我絕對不是看上你的錢才跟你在一起的。錢這種東西,我自己拼一拼也能掙的,你給我記住了,我是因為……因為……”
“因為什么?”
“還沒想好,想好了再告訴你!
天氣好,風景美,許滿滿像只快樂的小鳥,在青草地上奔跑著。
她從未像現在這么快樂過。
小時候的大年初一,弟弟可以出去玩,她卻只能呆在家里。可是她待在家里,但凡坐下來看會電視,她的媽媽就得指著她鼻子罵了,罵她什么都不干,只知道坐在那兒跟個死人一樣窩著。
這樣罵人的字眼,她早就習以為常了,正因為知道責罵對孩子的影響很大,所以她在成為老師后,特別注意這一點,嚴格可以嚴格,但絕不會罵孩子。
許滿滿的快樂都寫在臉上,對江木森的感激也寫在臉上。
江木森多希望這樣的日子可以延續一輩子,如果能讓許滿滿這樣笑一輩子,大概會是他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吧。
現在江木森擔心的不是許滿滿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快樂,他擔心的是趙欣然這個女人會不會繼續搞事情。
對趙欣然,他只能越狠越好,不留一點余地和念想給她,可這樣的后果就是可能會刺激到趙欣然,他對趙欣然已經完全不了解了,趙欣然的手段能使到什么地步,他一頭霧水,因為未知,所以會怕。
晚上,許滿滿想回市里,江木森一開始不肯,但許滿滿強烈堅持。
因為她知道,年初二一般都是家族聚會的時候,她可不想這么快就進入他其他家人的視線。
江木森叫他的媽媽去勸說,也沒用,最后還是徐芬芳跟江木森說了喜啊沒那么難也是有難處的,人家一個女人家才跟他在一起,這么快要人家見這么多家人,多少會害羞,江木森這才松口送她回去。
許滿滿的好心情直在持續著。
一路上情歌不斷,江木森也很捧場,許滿滿唱一首,跟著哼一首。
以至于許滿滿很沮喪。
她明明比江木森年輕好幾歲,為什么他們喜歡的歌居然都差不多。
年初二,許滿滿哪兒也沒去,呆在住處寫了一天的字,傍晚時候,想拿出畫架來畫一幅油畫,畫到一半,遇到調色問題,她想盡了辦法也調不出自己很想要的一種顏色,可她記得當初林老師教過她怎么調。
習慣性地拿出手機,想要發消息給林春生,剛輸入好,心里卻在打鼓了。
不行,她現在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有事沒事就去打擾林春生了。現在他們要的是保持距離,讓林春生漸漸淡掉對她的那一些情感。
刪掉之后,許滿滿決定亂調。為什么非要那個顏色呢,很多時候,人生就是由一些莫名其妙的顏色組成的啊。
坐在陽臺上吹著冷風的林春生,望著聊天框的那幾個字,心跳開始莫名的加速。
“對方正在輸入……”
等了許久,那邊卻依然什么反應都沒有。
難道是他看花了眼,不可能啊。
這一天,林春生什么也沒干,一直坐在陽臺上翻看著手機里偷拍許滿滿的一些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要么就是點開許滿滿的頭像,看著那個安靜的笑容,黯然神傷。
這種懊惱后悔的滋味,讓林春生心里憋得慌。
他為什么要去表白,為什么要去賭這一把。
現在倒好,許滿滿連一條消息都沒給他發了,哪怕是像以前一樣,只是一句“林老師,早上好。”他都心滿意足了。
她到底想跟自己說什么呢,為什么欲言又止……
林春生想了很久,可他發現他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找她。
這是他頭一次這么渴望回古韻上班。
年初六,還有三天,這三天,他要怎么熬。
就算許滿滿跟江木森在一起了,那又怎樣,完全不妨礙他在她的背后,默默關注著,默默支持這個想要做出一番事業的女人。
許滿滿很快就畫好了一副花瓶插花的油畫。
之前,她每次畫完,第一件事一定是拍照發給林春生,然后林春生會一針見血地挑出她畫得不夠好的地方,當然在遇到許滿滿畫的好的時候,他也會給她發來“不錯”。
連畫也不能發了。許滿滿突然覺得有些沮喪。
她馬上就想到江木森,拍了照片發給他,江木森發來視頻。
“好看,我買了,出個價!
“哪里好看?”許滿滿故意撇著嘴問他。
江木森裝作一副在研究的樣子,“嗯,這個這個構圖是相當不錯的,那個顏色嘛也非常得到位,我覺得很適合我的氣質,我不管,這幅畫我要了,我要裱起來,掛我辦公室,天天欣賞!
許滿滿撲哧一下笑出聲。
“我這畫可是無價之寶,你要的話,明天提點菜園里的小白菜來換,我約了陳爽吃火鍋!
江木森立馬答應了。正好,他要回公司一趟。
一個美國的合作伙伴特地從美國飛回來,為了和他商量一個新的房產項目。
掛完視頻,許滿滿看著林春生的聊天框,還是點了進去,突然上邊出現一行字,“對方正在輸入……”
許滿滿沒忍住,嘆了一口氣。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好好的師生關系,就因為一次表白,毀了。
難怪人都說,談戀愛不要找好朋友,等哪天,戀愛談不下去了,朋友也做不了了,這是一件多悲慘的事情。
許滿滿正打算關掉手機,繼續修飾那副畫,林春生的消息卻突然發過來了,她正準備看,消息又被撤回了……
她只閃了一下,好像發來的是“你寫字了嗎?”
許滿滿笑了一下,果然,林老師也是忍不住要逼問她的學習情況了……是職業病沒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