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沐筱熙彎腰，俯身還沒有進去的時候目光忽然觸及腳邊的一張身份證，她立刻拿起來。

季欒川跟著坐進來，問道：“什么？”

沐筱熙拿給他看，“一張身份證。”

他看看，“別人掉的？”

司機師傅恰好貓著腰鉆進來，剛要發(fā)動車子，沐筱熙就及時開口說道：“師傅，車上有張身份證。”

“哎呦。”司機師傅操著一口方言，將證件拿過去，看看，一拍腦袋，“這個小姑娘真是大意，你們能等等我嗎？她好像就在前面吃飯。”

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可以。”

司機師傅開了門下車，跑了還沒幾步，就又顛顛地跑回來，“還是開車快一點，你們不急吧。”

季欒川看沐筱熙，“應(yīng)該不急。”

街道上有幾家小飯館，恰好是飯點，人來人往的。

司機開了車門，就跑下車，沐筱熙稍微探身，好奇地看向外面，季欒川安然坐在一旁，“好奇心會害死貓的。”

沐筱熙瞅他一眼，看他的模樣，又恢復(fù)那副清冷模樣了，對她愛答不理的。

“我只是看看，又不會少塊肉。”

“從昨天晚上開始我就發(fā)現(xiàn)你的好奇心真的已經(jīng)超過了常人的水平。”

沐筱熙坐回身來，莫名其妙地看著季欒川，“我就是好奇，怎么樣？你管得著嗎？”

“”

季欒川好久沒有被沐筱熙這樣堵話了，看著她發(fā)了好半晌的呆，直到司機師傅回來他才平靜地移開視線，他看向窗外。

飯館外站著個瘦骨嶙峋的小姑娘，手里拿著張身份證，想必司機剛剛找的人就是她。

“看起來就是個沒長腦子的。”季欒川低聲道。

“我長沒長腦子，和你有關(guān)系嗎？”

沐筱熙以為季欒川說的是自己，這段日子以來她憋得太久了，忽然想念以前斗嘴的日子了。

季欒川回頭看她，伸出手去拍拍她肩膀，像是一種鼓勵似的。

司機師傅抽了空發(fā)動車子，看向不太對頭的兩人，咳嗽兩下，“你們幾點的票？”

“還沒買呢。”沐筱熙沒好氣地說。

“那我就照著導(dǎo)航走了，立交那邊好像是堵了。”司機師傅看了一下手機上的導(dǎo)航儀說道。

這些日子前面藝術(shù)館正舉辦一場全國性的漫展，堵車都是家常便飯了。

沐筱熙點點頭，“沒關(guān)系。”

十分鐘。

二十分鐘。

三十分鐘。

這車在立交上整整堵了半個多小時，司機師傅車品不怎么好，在車上一直嘚啵嘚，左右不過是些不入流的臟話。

季欒川從兜里摸出手機來，順帶著插上耳機，他看一眼看向窗外的沐筱熙，猶豫了幾秒才戳了戳她。

沐筱熙回頭，正對上季欒川的笑眼，再低頭看他手里遞過來的耳機，頓了半秒才接過去，身子稍微朝季欒川那里偏偏，將耳機塞進耳朵里。

是一首英文歌——empty。

沐筱熙的英文水平不怎么好，只過了四級而已，歌詞聽的是懵懵懂懂，完全被旋律吸引罷了，季欒川的臉上掛著淡淡笑意，說道：“我很喜歡這首歌。”

是嗎？

沐筱熙開始認(rèn)真聽歌詞，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去聽，像是回到了備戰(zhàn)四級考試的時候。

一首歌，四分鐘，循環(huán)了四五遍左右，車終于到達目的地。

司機下車再次幫忙把行李箱卸下，季欒川一只手接過去，“謝謝師傅。”

“不謝，給個好評就好。”

這是沐筱熙第一次聽季欒川說方言，竟然覺得有些好聽。

“發(fā)什么愣，走了。”

“哦。”沐筱熙緊跟上去。

季欒川看著人滿為患的窗口，頓覺頭疼，說道：“現(xiàn)在從網(wǎng)上訂還來得及嗎？”

“”

最后，沐筱熙還是從網(wǎng)上訂了票，跑了大半圈取回來票，“只有晚上八點的票了。”

季欒川看看表，“還有好幾個小時。”

“是啊。”沐筱熙看著偌大的候車廳，頭有些大，本來昨天晚上就沒有睡好，想著上了車可以休息休息，現(xiàn)在又要在這里等好幾個小時，等到了那里都要凌晨了。

“取出來是不是就不能退票了？”季欒川問道。

沐筱熙點頭，頹然坐在椅子上，“應(yīng)該是吧。”

季欒川看出她有些困，拉著行李箱坐到她的一旁，拍拍自己的腿，“躺我腿上吧。”

候車廳人來人往，沐筱熙卻聽不見任何聲音，視線被眼前這個男人占據(jù)，冷不丁地打了個嗝。

做了虧心事。

季欒川看她，“不困嗎？”

沐筱熙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喧囂之下她只聽得見如擂鼓般的心跳，嘴唇微張，“季欒川，我”

男人發(fā)出一聲淡淡的笑，好聽極了。

“我說了，不急的。”

又是這句話。

沐筱熙按捺住潛伏在自己心頭的沖動，手指互相糾纏摩挲，“昨天我覺得你不太一樣。”

“嗯？”季欒川問，“哪里不一樣？”

那里

沐筱熙的視線緊盯著季欒川胸前，那里寬厚，令人心安，她伸出手指，一下戳中季欒川的心，緩緩抬起頭來，“這里比以前可靠了。”

季欒川機械似的看向戳在自己心口的那根手指，細細長長的，干凈的指甲透著光，肌膚如同新抽的芽，泛著生機，就像面前的這張臉。

那一瞬間，他才真的意識到他的傻丫頭長大了。

“我什么時候不可靠，嗯？”季欒川打掉沐筱熙的手指，像是急于隱藏什么似的，迅速移開視線，身子坐得正直。

“這倒是。”

良久的沉默，身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沐筱熙百無聊賴，手機開了又關(guān)，關(guān)了又開。

季欒川看著她的動作，不覺煩躁，“手機遲早被你玩壞。”

沐筱熙最后一次按滅屏幕，看看身后，“我去買點吃的，你要嗎？”

季欒川從兜里掏出二十塊錢，“來盒煙。”

沐筱熙看著褶皺的二十塊錢，猶豫了一會兒才接過去，“等著。”

五分鐘后，沐筱熙拎著個大袋子回來，她坐下身，季欒川一直盯著她手中的動作，眼睜睜看著她掏出來一塊又一塊的比巴卜，瞬間皺眉，“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