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我都明白,可是你也應該給他一個緩沖的時間吧,你就這樣貿然提出來,要是換了我,我也會不開心的。”
沐筱熙不明白,有時候季欒川冷靜得可怕,要不是清楚他的脾性,真的很容易誤會。
季欒川提出,“放心,楚然跟我這么多年,他是什么樣的人我清楚得很,如果連這點打擊都受不住的話,他也不配在我身邊做事了。”
緘默一瞬,沐筱熙拿起筷子來,“算了,這事是你捅出來的,你自己收拾吧。”
楚然回到房間以后,頹然地坐在床邊,雙手煩躁地撓著頭發,姚曼曼走近,坐到旁邊,竟也找不到話安慰。
這件事情說起來對楚然打擊實在太大,從她嫁給楚然那一天起,就看到了這家人的和諧,楚然一家子里的人都是和顏悅色的。
楚然生性豁達,也是因為他是在這樣的教育環境中長大的,可是現在有人卻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假的,被人殘害離世的母親是假的,父親是假的,甚至連這么多年的親情也都是假的,換了誰誰都接受不了。
姚曼曼看過去的時候,才恍然發現他眼角的淚,“楚然”
這個男人讓人格外心疼。
“沒事,曼曼我沒事,過幾天陪我去看爸爸吧。”楚然蹭掉了眼角的淚水,態度毅然決然。
她知道他一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也知道這意味著什么,生死不過一場局,而這一次,她要帶著楚然離開這一場紛擾,如果可以,她情愿一輩子都不再摻雜在其中。
姚曼曼出來的時候,沐筱熙他們已經把飯桌收拾干凈,看著她走近,沐筱熙瞅了季欒川一眼,走過去,“曼曼,怎么樣了?”
“沒事,不用擔心,楚然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這點事還是可以抗住的,但是需要給他一點兒時間,好嗎?”姚曼曼眉眼間也是有些疲倦。
季欒川站出來,“今天我們暫時就不住在這里了,你好好安慰一下楚然。”
“嗯。”
沐筱熙跟在季欒川身后下樓,坐進車里,思來想去都覺得心里不安穩,她看著季欒川上車后,立馬拉住他的手問道:“楚然不會做什么傻事吧,還有這件事你真的調查清楚了嗎?那個老婆婆你找到了嗎?”
這一連幾個問題,搞得季欒川有些頭大,他安撫一笑,發動車子,“放心,既然我季欒川敢說出口,那就做好了最好的打算,楚爸爸那邊我已經聯系過了,他雖然沒有完全承認,但是應該是真的沒錯了,只是其中到底有什么隱情,具體還要楚然自己去解開,我們到底都是外人。”
是啊,他們都只是外人,卻因為他們的事情把楚然江從這一干人等全部牽扯進來,未免有些自私。
“我打個電話。”沐筱熙說道。
季欒川看看她,“給誰?”
“念念,自從上一次,我就沒和她聯系過了。心里總是過意不去的,我們和江從的事情”
“打一個也好,畢竟她做你的助理我還是很放心的,換了其他人我早就掃地出門了。”季欒川雙手打轉,將車完美轉了個彎。
沐筱熙撥通電話,靜靜等候對方接聽,大約半分鐘那邊傳來熟悉的聲音,“總監。”
聲音疲憊,也不知道是不是沒睡好。
“念念。”沐筱熙尷尬開場,總有些不適應。
何念念看了看旁邊的江從,躲到了一邊,說道:“怎么了嗎?”
“我是是想給你道個歉的,關于之前那件事。”
“那沒什么的,江從都給我解釋清楚了,總監,你就是因為這個找我的嗎?”何念念笑著問。
沐筱熙松了一口氣,“你沒有放在心上最好了,我這邊一直在糾結,就怕你因為這個不理我,你可是我的得力助手啊,沒了你我以后工作都沒法做。”
“好了,總監,我沒放心上,我這邊還有點事,就先掛了啊。”
“好。”
掛斷電話以后,季欒川看了一眼滿臉笑意的沐筱熙,無奈地搖搖頭,“真搞不懂你們女人,上一秒還對罵下一秒就和好了,真奇怪。”
“這有什么奇怪的,你們男人不也一樣嗎?你看你和子恒哥哥,到頭不還是合作了嘛。”
季欒川聽到顧子恒的名字,凝住視線,“熙熙,要和我一起去看一下楊軒嗎?”
“楊軒?”沐筱熙皺眉,“他不是被子恒哥哥帶走了嗎?”
“他說準備自首了,自首之前要見我們一面,雖然沒有提到你,但是那年他陷害你發布新聞的事情你應該也想親自問一問吧。”
沐筱熙眼里一片寒冬,“我當然要問,他做的那些事我一件件都記得清楚。”
潮起潮落,車窗外的風景依舊,只是那些陳年傷口已經結痂,從她還沒畢業就開始被人誣陷,狐貍精,心機婊,什么樣的稱呼她都擔過了,時至今日,她最擔得起的名號就是季太太了。
毋庸置疑,現在的她配季欒川綽綽有余,早晚有一天她會向全世界徹底證明,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她配得上季欒川。
顧氏,辦公室內。
楊軒坐在凳子上,眼睛里滿是血絲,卻早就沒有了生氣,如今的他已然老了幾十歲,明明連三十歲都不到。
沐筱熙見到他的時候,忽然覺得問與不問似乎已經沒有那么重要了,他已經得到了最終的懲罰,被這個世界遺忘,被所有人遺忘,被整個世界遺忘。
楊軒慢悠悠抬起頭來,嘴角還掛著青灰色的灰渣,他緩緩睜開眸子,在看到沐筱熙的時候,有片刻松懈,忽然臉上笑開,“你來了。”
當年,他利用沐筱熙的善良,對她下套,把她和陳經理拍下來,捏造假新聞,如今他的報應終于來了。
沐筱熙拉過一個椅子來,坐到楊軒前面,開口問,“聽說你要去自首了?”
“嗯。”楊軒簡單答應。
終究兩人還是尷尬,沐筱熙選擇了另一種方式,提起了季思雅,“季思雅,她是你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