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點超市里人少得可怕,打眼望去,只有吃的沒有別的。
“韭菜對胃不好,你的胃肯定不能吃韭菜,我就買白菜了,嗯?”
沐筱熙剛偏頭去,就被季欒川抱住,他的頭抵在她的肩窩里,“讓我抱一會兒。”
季欒川一想到之后的那個計劃,心就跟著疼,只希望到時候沐筱熙不要怪他。
“季欒川”沐筱熙的手無力垂著,心里酸澀難忍。
“別說話,讓我抱一會兒,你就滿足我一下。”
沐筱熙笑了,抬手回抱他,“好,你想抱多久就抱多久,但是你還要不要吃餃子了?”
季欒川松開沐筱熙,“那還是以后再抱吧,我快餓死了。”
“饞貓,一頓餃子而已,以后你想吃我隨時給你做。”
“一輩子嗎?”季欒川問。
“嗯?”
“一輩子嗎?”季欒川加重語氣問道。
沐筱熙莫名緊張起來,“你不會是在求婚吧?”
“當然不是,我會用這么low的求婚方式嗎?”季欒川勾唇笑道。
沐筱熙一把攬過季欒川的脖子,踮起腳尖,印上他的嘴唇,然后笑道:“這個吻獨一無二,只留給你。”
季欒川愣住了,沐筱熙揚起臉來,笑眼一彎,打趣道:“怎么?不想親?”
季欒川聞言立刻探下身去,與沐筱熙僅有一指之隔,鼻尖感受著沐筱熙紊亂的氣息,嘴角微揚,笑意從唇齒間溢出,“小笨蛋,只要我想親自然就能親到,不是嗎?”
沐筱熙完全沒有了剛剛偷親季欒川的氣勢,基本處于呆滯狀態,可是她的手還掛在季欒川的脖子上,眼睫微垂就能看見季欒川的薄唇,剛剛的微涼還停留在她的嘴上,現在卻只覺得發燙,燙到了心底。
“好了,今天就放過你。”季欒川松開沐筱熙,輕輕握住她的手說道。
撩了就跑,這家伙現在竟然學會欲擒故縱了?
沐筱熙扁著嘴,“那我就做白菜肉的餃子了。”
“嗯,只要是你做的我就喜歡。”
——希望以后真的還能吃一輩子。
沐筱熙看到季欒川臉上流露出不一樣的情緒,剛想說什么,手機就響了。
一看電話號碼,是陸文清。
“媽。”沐筱熙瞥了一眼季欒川,發覺他已經恢復平靜。
“沐筱熙,你覺得你和欒川待在一起就可以毫發無傷了是不是?你別忘了,知煜還在我的手上,明天你最好回來,不然我不敢保證會發生什么。”
說完,電話那頭就被掛斷了。
沐筱熙眼神直直,季欒川皺眉,開始詢問,“是媽?”
“季欒川我”沐筱熙話都說不利索了。
“媽那邊是不是為難你了?”季欒川表情嚴肅,質問道。
沐筱熙被他突變的態度嚇到了,一副做錯事的樣子,“我不是故意瞞你的,只是解釋起來有些麻煩。”
“怕我誤會?”季欒川單手摟上沐筱熙的腰,聲音溫柔得要滴水。
沐筱熙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那我誤會了,你準備怎么辦?”季欒川手臂加緊,使沐筱熙更加靠近自己。
距離突然被拉進,沐筱熙有些不知所措,目光也不知該停留在何處,“那你想怎么辦?”
季欒川瞬間繳械投降,雙臂同時攬過沐筱熙,低頭在沐筱熙的耳邊輕聲說道:“傻丫頭,我能拿你怎么辦,我現在把你放在手心怕化了,放在頭頂怕飛了,恨不得時時刻刻待在你身邊。”
沐筱熙眉眼俱笑,“我也是啊,我好怕這是一場夢,夢醒了就什么都沒有了,要不然就是第二天你突然失憶了,再不然你不會明天告訴我你喜歡男的吧?”
季欒川怔住,松開沐筱熙,極其認真地說道:“沐筱熙”
“嗯?”
“平常少看言情小說,腦子會變笨。”
“”
離開超市,季欒川騰出一只手來牽起沐筱熙的手,在樓下停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熙熙,我們去楚然家里,看一下吧,之前也沒有和他家里人正式見面。”
沐筱熙想了想,“好。”
兩人帶上東西,打了車往楚家走,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此時的楚家早已亂成了一鍋粥。
凌亂的家具,倒在血泊中的女人,不知所措的家人,以及充滿憐憫的旁觀者,滿目瘡痍的案發現場,這一切的一切像極了康定斯基的抽象派畫風。
沐筱熙看著掩面痛哭的姚曼曼,再轉而看向冷靜淡然的楚然,目光掃過頹然無神的楚父,視線定格在了已經走進死亡的楚然的母親身上。
雙眼被人剜去,雙手不知去向,血肉模糊。
觸目驚心的鮮血,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沐筱熙記不清自己已經是第幾次面對這樣的情景了,甚至于這場面熟悉得就好像她親自經歷過一樣。
事實上,她確實經歷過,只是所幸,沒有踏入死亡的大門罷了。
警察帶走了在場的所有人,一一審訊,這也是沐筱熙第一次進審訊室,可是云里霧里,根本一無所知,只是木訥地回答問題。
沐筱熙出來后,看到了守在門外的季欒川,表情肅然,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她從身后抱住季欒川,淚水奪眶而出,她確實被嚇到了。
季欒川的眸子里靜如一潭死水,審訊室里突然傳來楚然慘痛的吼叫聲,充滿了哀痛,充滿了憤怒,充滿了不甘。
那是他的母親,是生他養他的人,是這輩子最愛他的女人,可是上天就這么殘忍地帶走了她。
沐筱熙緊緊咬著嘴唇,淚水抑制不住地往下流,雙手在顫抖,到底是為什么,哪一個環節出了錯,為什么接二連三有人死去,為什么接二連三發生不好的事情,為什么會發生在他們身上?
殘破的畫即便重新粘合起來也只是一張不堪入目的廢紙,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破碎的時光里留下的不過是那些廉價的悲憫與懺悔。
“沐筱熙,我送你回家吧,另外這段時間我們就不要聯系了。”
沐筱熙早就預料到了季欒川會做這樣的決定,她深知季欒川與楚然所要處理的事情有多危險,所以她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懂事,不給任何人添任何麻煩,也不要讓自己成為任何人的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