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奔緳璐ㄎ站o沐筱熙的手,渴求能夠把她從夢中叫醒。
沐筱熙像是聽到了什么動聽的話一樣,緩緩睜開眼睛,然而一滴璀璨的淚卻從她的眼尾墜落,在枕頭上形成了一個暗色的圓圈,那其中的酸澀無從訴說。
“季欒川!便弩阄醯穆曇羯硢‰y聽,如鯁在喉。
季欒川的臉上終于有了片刻的放松,緊緊握住沐筱熙的手也松了松,“你發(fā)燒了!
僅僅四個字就把之前所發(fā)生的一切輕輕帶過,人類最大的悲哀就是太過聰明,太過自欺欺人,以為一句話就能洗清一切罪惡,卻不知道那只是在世界的邊緣垂死掙扎。
“你放心,事情已經(jīng)解決了,你不會坐牢!奔緳璐ㄉ斐鍪秩€弩阄躅~前散亂的發(fā)絲撥到一邊,額頭上面的青紫已經(jīng)變淡,連同那些可怕的回憶。
外面的雨聲勢浩大,屋里卻是一片死寂,沐筱熙聲音沉沉,“你做了什么?”
沐筱熙不相信楚然他們會那樣輕易就放過她,那可是一條人命,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不,準確的說是兩條人命。
季欒川的聲音溫熱有力,回握著沐筱熙,“他們只是一時接受不了那樣的事實,可是你只是錯手誤傷并非故意,他們不打算告你了!
“他們要了你多少錢?”沐筱熙繼續(xù)追問,顯然這個理由不足以讓她信服。
“這些以后我慢慢和你說!奔緳璐ň従徴f道。
用錢買了兩條人命,原來生命也可以如此低廉,全然抹去了他們曾經(jīng)的價值,從此后只標注上了金錢的字眼。
這件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可是報應這種東西不是你說躲就能躲過去的,面對此后種種變故,沐筱熙滿腔只;诤薅郑樵干咸炫刑幩佬。
季欒川得知季天爵出事是在一個星期后,本來身體就不好,現(xiàn)在又復發(fā),幾乎是已經(jīng)垂死病床了。
沐筱熙再次見到季欒川是一個月以后了,曾經(jīng)清俊的男人如今卻變得頹然,眼窩深陷,身形瘦削,她站在馬路對面看著那頭的季欒川,不知道為什么突然之間想上前去抱抱他。
也許,三年前的事情是她想太多了,或許,事實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幾輛車從她眼前閃過,季欒川依舊佇立在馬路那邊,時間仿佛被強行拉長,而他們則置身另一個無人得知的空間,如果她能夠早一點告訴他自己當初的疑惑,如果她不走得那么匆忙,如果她試著去理解他,也許這一切會好很多,可是千金難買早知道,她在季欒川的眼里看到了絕望與心痛。
沐筱熙再難自持,車水馬龍間她的眼里只剩季欒川,她跨過紅燈,撥開烏云,終于緊緊抱住了這個說要承擔她一切錯誤的男人,“對不起!
這三個字結(jié)結(jié)實實敲在了季欒川的心上,所有情緒哽咽在喉嚨里,行人們紛紛向他們投來怪異的目光,他們就像是兩只失去方向的孤雁,百轉(zhuǎn)千回終于遇見了彼此,而那些并不知道其中曲折的人們都將成為他們的背景板。
季欒川緩緩地抬起手回抱著沐筱熙,他低頭將臉埋在了她的肩窩里,一陣溫熱滑落,觸動了沐筱熙本就脆弱的神經(jīng),可是這一次她卻沒有哭,因為如果她哭了,季欒川的世界就坍塌了。
強顏歡笑最后都成了自欺欺人,順其自然最后都成了無可奈何,生活就是在無數(shù)次跌跌撞撞中進行的,直到你變得無堅不摧,刀槍不入。
楚然和姚曼曼似乎消失在了沐筱熙的生命中,她心中有愧疚,想要去醫(yī)院看看,卻被楚然狠狠拒之門外。
是啊,她害死了姚曼曼的父親,姚曼曼怎么可能再見她。
沐筱熙走在馬路上,漫無目的,神情渙散,可是就在她停下等紅綠燈的時候,忽然怔住了。
馬路上的車流不斷,季欒川的步子穩(wěn)定,眸子里含著笑,翩翩少年迎風而來,沐筱熙卻只想躲得遠遠的。
季欒川也已經(jīng)很久沒去公司了,每天就在醫(yī)院陪季天爵,大概他是怕錯過什么吧。
自從上次沐筱熙在馬路上抱了季欒川后,她就不敢正視他的眼睛了,好像看一眼就會受蠱惑般地陷進去。
她不敢承認,也不想承認,好像再一次愛上這個男人了。
心里有一個明確的未來,卻偏偏有一顆不穩(wěn)的心,搖晃間那些好不容易累積起來的堅強便會坍塌。
“你不想見我?”季欒川的話風淡云清,但是卻沒有悲傷的成分,語氣輕柔得讓人徹底忘記了之前那個曾頹廢一時的男人。
季欒川補充道:“我就要過生日了,要舉辦生日趴,和我一起!
“怎么最近這么多人過生日。”沐筱熙依舊垂著眼無厘頭地說道。
季欒川皺皺眉,“還有誰過生日?”
“沒有誰!便弩阄醭晒D(zhuǎn)移話題。
“都是我以前的一些同學,不是那些商界的人,他們在酒吧定了包間,如果你不喜歡,我們可以推了。”季欒川不急不慢地解釋著。
“不用了,他們好不容易為你準備的!
“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季欒川站上臺階,低頭看著沐筱熙。
“什么問題?”沐筱熙明知故問。
“你不想見我?”季欒川重復了一下。
“嗯,不想見!便弩阄醮蟠蠓椒教痤^來,風恰好經(jīng)過將她的頭發(fā)吹亂,季欒川伸出手去將遮住她眉眼的亂發(fā)輕輕抿到耳后,“那也沒辦法,我想見你。”
兩個人到酒吧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有些昏暗,酒吧里各種聲音交雜在一起,男女肆無忌憚地狂歡,無論從視覺還是聽覺上對沐筱熙來說都是一種不小的沖擊。
迷離交錯的燈光與寂寥黑夜完美融合,隨意晃動的酒杯讓人看一眼便有了醉意,舞姿搖曳,燈紅酒綠,為這座繁華的城市注入了慵懶的氣息。
季欒川怕沐筱熙跟丟,一直拉著她的手,人群擁擠,沐筱熙不得不緊挨著季欒川,酒吧里煙酒味太重,可是在季欒川的周圍沐筱熙聞不到那種嗆人味道,只有專屬于他的干凈氣息。
吧臺上坐著幾位穿著花哨的男人,途徑此處,那幾個男人沖著沐筱熙吹了一下口哨,此起彼伏,曖昧頗深,她沒由來地一陣惡心,剛想看過去就被季欒川一下攬進懷里。
季欒川的氣息噴灑在耳后,他用僅兩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說,“別看。”
好不容易捱到了包間,可是門一打開,沐筱熙當即愣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