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鐘,飛機停在了被霧氣籠罩的江城,天氣驟然變冷,直侵發(fā)膚。
由于大霧天氣,飛機延遲了整整兩個小時,季欒川到達醫(yī)院的時候,季天爵已經(jīng)從手術(shù)室里出來了。
就在不久前,他接到陸文清的電話,竟然是季天爵的病危通知,好在醫(yī)生已經(jīng)將其搶救過來。
病房里的窗簾白茫茫的,就好像是季欒川的眼眸一樣,染了一層霧氣,里面的情緒是青灰色的。
陸文清看見季欒川進來,立馬站起身來,“欒川,你回來了。”
電光火石之間,季欒川觸及到了陸文清眼底的那一抹心虛,他迅速將視線轉(zhuǎn)移到戴著氧氣罩的季天爵身上。
他淡淡應(yīng)了一聲,說道:“媽,我想和爸單獨待一會兒。”
“好。”陸文清答應(yīng)著,便走出了病房。
醫(yī)生站在一旁,緊著眉眼不敢開口說話,只見季欒川的額角已經(jīng)爆出青筋,眼底的怒火更加不可抑制。
“為什么會暈倒?”季欒川終于開口問。
醫(yī)生咳了一聲,說道:“季老先生的病情其實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了,只是這段時間似乎用藥不太對。”
“什么叫用藥不太對!”季欒川一把抓住醫(yī)生的衣領(lǐng),眼睛里迸出火光,狠狠地瞪著對方。
醫(yī)生擋著季欒川的手,防止他因怒氣而傷到自己,顫巍巍說道:“藥里沒有什么有害物質(zhì),但是長期服用,會抑制體內(nèi)白細胞的更新代謝,這樣一來,季老先生的免疫系統(tǒng)就會下降,因此會讓病情反復(fù)。”
季欒川推開醫(yī)生,低著眉睫,想著什么。
藥一直都是陸文清給弄的,難不成還會是她?
不,怎么可能,再怎么樣,他們也是幾十年的老夫老妻了,這點情分都不顧嗎?
“你先出去吧。”
醫(yī)生接話,“是。”
季欒川坐到床邊,看著季天爵發(fā)呆,不久手機鈴聲響起,他立馬起身離開病房。
“喂?”
電話那頭是沐筱熙的聲音,說道:“楚然和我說過了。”
季欒川興致不高,語氣低沉,“嗯,你那邊怎么樣?”
“我這邊很順利,對方對我們很滿意,現(xiàn)在我在機場,明天上午九點到。”
“自己小心。”
“嗯。”
沐筱熙掛斷電話以后,就拖著行李箱往值機口走,結(jié)果卻看到了林曉薇,她剛想打招呼,就有個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再看過去的時候,人群中已經(jīng)沒有了林曉薇的身影。
她怎么會在這里呢?
其實按理說孕婦是不能坐飛機的,可是沐筱熙想趕緊回去,之前在季家舊宅她就覺得季天爵的病不對勁,沒想到才過了不久,就真的出事了。
只希望不要是她想的那樣。
江城這幾天大霧連綿,沐筱熙的航班延遲了整整兩個小時,十一點才落地。
楚然在接機口焦急等待著,實在是等不及了,打了電話過去卻是關(guān)機。
而沐筱熙是個路癡,出來以后竟然去了b2出口。
她這時才后知后覺地開機,看到不斷涌入的短信和未接來電,急忙把電話回撥過去。
“喂?”
“太太,您在哪里?”由于機場里太過嘈雜,他捂著一只耳朵問道。
“我我在b2出口這里。”沐筱熙揚聲說道。
“站在那里不要動,我去接您。”
楚然一路跑過去,看到沐筱熙這才放心,急忙將行李接了過來。
“太太,跟我來。”
“好。”
楚然帶著沐筱熙去了停車場,拉開后座的車門,沐筱熙點著頭坐進去。
“你你也在?”沐筱熙剛進去就看到僵著臉的季欒川。
他看起來好像是生氣了。
季欒川眼眸中藏著另外一種深意,張開口說道:“以后不認路就別亂走。”
“誰誰不認路了?”沐筱熙心虛地堵回去,“我那是想出來透透氣。”
“嗯,那以后不來接你了,自己回家。”
沐筱熙瞪了季欒川一眼,本來想著季天爵生病,他肯定心情不好,自己就不計較之前的事情了,沒想到狗改不了吃屎。
季欒川眼睛一直注視著外面,都中午了,連個太陽都沒有,大霧越來越重,他開口問道:“你是回家還是回公司?”
沐筱熙想了想,說道:“我想去醫(yī)院看看爸。”
季欒川眉眼有片刻的舒展,眼睛里閃著光,“現(xiàn)在爸需要靜養(yǎng),過幾天你再去。”
“好。”沐筱熙頓了幾秒,又問道:“那個醫(yī)生有說爸病情復(fù)發(fā)的原因嗎?”
季欒川抿著唇,不說話。
沐筱熙不經(jīng)意往前一瞥,恰好和后視鏡中楚然的視線對上,楚然朝著沐筱熙搖搖頭。
她皺眉,迅速會意,心里卻開始發(fā)慌,難道真的和她想的一樣?
人總是在大悲大喜之后,才會得到徹悟。
沐筱熙回到辦公室,場景依舊,只是心境卻不同了,她忽然覺得活著比什么都要重要。
這時,袁青的電話打了進來。
她皺皺眉,接起來,“喂,媽。”
袁青那邊傳來哭腔,說道:“筱熙,你姐姐的事情你和季欒川說過了嗎?你爸爸這邊實在是看得緊。”
沐筱熙趕緊問道:“媽,你怎么了?”
還沒等說完,電話那邊傳來袁青的慘叫聲,隨后電話被人掛斷了。
一想就知道,沐宸維又對袁青施暴了,沐筱熙緊攥著拳頭。
她接受的是現(xiàn)代教育,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她不能就這樣任人擺布。
她從來都不認命!
下午,季欒川回到了辦公室,屋子里冷氣噴薄,往旁一看才知道,原來是開了窗戶。
沐筱熙窩在沙發(fā)里睡著了,眼睫毛投下了斑駁的影子,溫柔嫻靜的模樣讓人的心一下子安穩(wěn)下來。
季欒川并沒有叫醒她,從屋里拿出一個薄被子蓋在了她的身上,懷孕了還讓她堅守在崗位上,自己是不是有點心狠呢?
沐筱熙做了好長時間的夢,夢醒了就看到了在夢里夢到的人,恍惚了一下。
她坐起來,揉著惺忪的睡眼,問道:“幾點了?”
“你可以再睡一會兒,等會就可以直接吃晚飯了。”
沐筱熙抬頭一看,墻上的鐘表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了,她竟然睡了這么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孕,最近她總是睡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