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如夢初醒,淺淡一笑,坐在了姚曼曼身旁,姚曼曼有些躲避,眨眨眼睛看著面前這個笑容無害的男人,硬生生咽下口水,隨后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坐下身來,從一旁的袋子里拿出一些玉米棒填到了“鍋嗓子眼”里,還沒有開始點火就聽到楚然開口問道:“你在做什么?”
“燒火啊。”姚曼曼理所應當地回答,可是微微偏頭卻看到楚然一臉詫異地把頭歪向她這一邊,好像她做錯了什么事情似的。
姚曼曼以為他是不知道何為燒火,于是慢慢解釋著農家家常,“這里不是大城市,做飯都要靠大鍋,我現在是在燒火讓它變熱。”
“我知道。”楚然唇角帶著溫和的笑,隨后補充道:“我是想問你要做什么飯?”
姚曼曼一愣,手上的動作有些停滯,看了楚然五秒鐘后才將手里的玉米棒填到了鍋底,臉上有些因尷尬而產生的紅暈,小聲回答,“這里是漁村,靠海吃海,鍋里有剛剛撈上來的海蠣,燉一下就可以吃了。”
楚然簡單地“嗯”了一聲,之后就瞇上了眼睛,整個人安靜得好似不存在一樣。
火迅速燒了起來,映得姚曼曼整張臉都紅通通的,沒多久鍋里的水就開始噗噗直響,她站起身來想要掀開鍋蓋,卻不料被突如其來的熱氣給撲了臉,她條件反射一下子松開了手,鍋蓋被重新蓋回,發出了很大的響聲。
這響聲驚擾了一直默默不語的楚然,他睜開眼睛,溫聲細語,“你去用涼水洗洗臉吧。”
姚曼曼回過頭看了一眼楚然,心里對他有了那么一絲抵觸,相比而言她倒更像是一個殘廢,雖然不情愿,可是臉上有些微疼,她還是轉身從一旁的木桶里舀了涼水放進鐵盆子里,簡單粗暴地洗了一把臉,之后才謹慎地從鍋里將海蠣撈出。
一個大約有姚曼曼五張臉那么大的盆子擺在了楚然眼底,騰騰升起的熱氣中夾著海鮮特有的鮮味,楚然不用嘗也知道這海蠣一定很鮮。
姚曼曼將海蠣放到楚然面前之后,沒有多余的心情去照顧他,冷言說道:“吃完以后你就可以走了。”說完,她便轉進了房間,一臉漠然地關上了房門。
楚然笑了笑,順著盆沿兒摸到了海蠣,慢吞吞地開始品嘗著美味,而悶在炕上的姚曼曼心情卻難以平順,思來想去覺得自己的態度有些不對,畢竟人家迷路了,,而且是她自己理解能力差,不能完全怪他,姚曼曼在心底給自己上了一堂政治課以后下了炕,耳朵貼在門上想要聽一下外面的動靜,可是外面靜寂得可怕,姚曼曼的心不由得一懸,想也沒想就打開了門。
廚房里早就沒有了楚然的身影,而裝海蠣的盆子也不見了蹤影,姚曼曼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此時此刻她的心情,她只知道她想罵人。
還沒等姚曼曼反應過來剛剛的她經歷了什么,身后的門就砰地一聲被打開了,她的一顆心瞬間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一直以來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姚曼曼機械般地扭過頭來,一下子愣住了。
姚世誠拉著楚然的衣袖,一臉諂笑,臉上帶著醉酒后的標志,一身的酒氣讓姚曼曼有些厭惡,甚至覺得那只拉著楚然衣袖的手更是骯臟得令人作嘔。
“曼曼,家里來了客人怎么也不叫舅舅出來?”姚世誠緊緊抓著楚然的衣袖,生怕他下一秒就溜走一樣。
姚曼曼不由分說就上前將楚然拉到自己身后,小身子擋在楚然身前,臉上異常堅定沒有一絲懼怕。
“舅舅,已經很晚了,你還是回去睡覺吧。”姚曼曼的話語里絲毫不掩飾她對姚世誠的厭惡,就連一直沒有什么情緒的楚然臉上也有了一些異動。
姚世誠看了一眼楚然,冷哼了一聲,晃晃悠悠地往他那間走,邊走邊念叨,他說的是方言楚然并沒有聽懂,但姚曼曼知道他是在罵自己沒娘養,她不為所動,將門緊緊關上,然后一臉慍色地看向楚然,“你怎么會讓他看見?”
楚然有條不紊地解釋,“我在吃海蠣的時候,一個人忽然走到我面前,他說什么我聽不懂,但是覺得他不是壞人,就跟著他走了。”
姚曼曼看著楚然一臉純真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還沒等她開口,楚然就問道:“你是不是生氣了?”
剛剛要上來的火焰突然被他溫柔得要滴水的話語給澆滅了,姚曼曼深吸一口氣,淡淡說道:“沒有。”之后忽然意識到了什么,“那些海蠣是不是讓他拿走了?”
楚然沒有一絲猶豫,輕輕點點頭,“嗯。”
姚曼曼捏緊拳頭,腳狠狠踢了一下炕底,沒好氣地問道:“你看他長得像個好人嗎?”
楚然微愣,“不知道。”
這下姚曼曼徹底沒有了氣焰,平復了一下心情,開口說,“今晚你就和我一起睡吧。”
楚然的臉上終于有了情緒,只是情緒太多,姚曼曼已經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了,自小大大咧咧慣了的姚曼曼根本沒有什么男女有別的概念,和漁村的男孩子也是在一處打鬧,更加不會知道楚然會因為這件事而害羞。
姚曼曼爬上炕,自行將被子鋪好,她看著一臉紅暈的楚然站在炕下一動不動,有些不耐煩,“你不上來嗎?”
楚然應了一聲,可是動作卻還是很遲緩,他先是摸著炕邊坐了上去,而后就再也沒有動作了,姚曼曼盤腿坐在其身后,審視著他的背影,半晌才反應過來他可能是害羞了,姚曼曼豪爽地說道:“放心,我不碰你。”
楚然的身子明顯一震,過了大約五秒鐘他才將腿收了上來,循著姚曼曼的聲音調整坐姿,“我睡在哪邊?”
姚曼曼指了指自己的左手邊,隨后又意識到他看不見,才開口說道:“你的右邊。”
“哦。”楚然接到指令迅速鉆進右邊的被窩,甚至連衣服都不脫,而且還用被子緊緊蒙住了自己的頭,姚曼曼有些無奈,說道:“炕頭本來就熱,你確定不脫衣服嗎?’
被窩里傳來了楚然含糊不清的聲音,“我冷。”
姚曼曼也不再強求,反正熱的也不是她,“隨便你,我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