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棟寫字樓一共才8層,但這里本就遠(yuǎn)離市中心,周圍的建筑高度都比較矮,所以這棟寫字樓的高度在這里也算是一枝獨秀。
兩人來到天臺,只見樓頂空曠、安靜,只有下午的清風(fēng)吹拂,感覺分外涼爽。
陳飛宇和元禮妃走到樓頂邊緣,向外面望去,只見周圍景色一覽無余,頓時心胸為之一暢。
樓頂并沒有欄桿,元禮妃雙腳站在邊緣,再往前一步,便是幾十米的高空。
但她卻渾然不在意自己的安全,張開雙臂似乎是在擁抱這里清爽的空氣,微微閉上雙眼,露出很享受的笑容,笑道:“只有站在空曠的樓頂,我才能感覺到自己在這一刻是自由的。”
陳飛宇站在了元禮妃身邊,雖然雙手插兜,卻有充足的自信能夠保證元禮妃的安全,好奇笑問道:“這么說,你平時的時候感覺不自由?”
“是!”元禮妃斬釘截鐵的回答,沒有絲毫的猶豫,她依舊閉著雙眼,先是微微搖頭,接著又著重強調(diào)了一遍道:“一點都不自由。”
陳飛宇點點頭,并沒有說話,他知道,他現(xiàn)在只需要做一個良好的傾聽者就行。
果然,只聽元禮妃閉著眼繼續(xù)道:“其實我也很清楚,我已經(jīng)擁有了出色的相貌、杰出的能力、巨額的財富,以及響亮的名聲,是無數(shù)人羨慕向往的成功人士,而我所擁有的,這世上大多數(shù)人終其一生都得不到。
但是很多時候,我反而會去羨慕平凡的普通人,至少,他們能夠平平淡淡的生活,無憂無慮的嬉笑怒罵,更加不會像我這樣,心里明明背負(fù)著那么多的心事,壓得自己都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卻每天還要強顏歡笑,并且告訴自己一定要忍耐下去,呵,飛宇,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貪心?”
元禮妃說完后忍不住苦笑一聲,睜開眼睛看向了陳飛宇。
“不會。”陳飛宇搖頭,微微沉吟后,道:“人生在世,每個人都擁有追求自由的權(quán)利,但是每個人也都不得自由,因為天地本就是一張大牢籠,將每個人都束縛在里面,而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便是天地給與人的刑罰。
無論是誰,不管是什么社會地位,又掌控多少的權(quán)力與財富,只要生于天地之間,便要經(jīng)受這世間八苦,而這天地有多大,這張牢籠便有多大,所以除了極少數(shù)的人外,世間絕大多數(shù)人,都沒辦法逃出去,所以《道德經(jīng)》才說‘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
“哦?”元禮妃有了一絲興趣,道:“聽你話中隱含的意思,這世上有人能逃過人生八苦?”
“有。”陳飛宇沒有絲毫的猶豫,道:“正如道家的《黃帝陰符經(jīng)》所言,‘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生與死本就可以互相轉(zhuǎn)化,天地雖然是一張巨大無比的羅網(wǎng),將所有人束縛其中,但天地?zé)o形中也告訴了人應(yīng)該如何逃過天地的束縛,所以道家又說‘觀天之道,執(zhí)天之行,盡矣’。
天不言,卻有暴雨雷霆;地不語,卻有山川崩塌,想要掙脫天地的牢籠,獲得無拘無束的逍遙,唯有納陰陽于自身,合一氣而超脫,變得和天地一樣強大才行,這就是古人孜孜以求的‘天人合一’,也只有達(dá)到‘天人合一’的境界,才能有機會進(jìn)一步去超脫自身,進(jìn)而超脫天地,成就真正的逍遙自在。”
陳飛宇走的本就是道家路線,自然對道家理論能夠侃侃而談,而他所修煉的,不管是《仙武合宗決》還是《渾元劍經(jīng)》,這兩部絕世功法都告訴他,只要繼續(xù)修煉下去,遲早能夠達(dá)到他所說的境界,甚至是更高的成就。
元禮妃心中驚訝,想不到陳飛宇的心胸格局這么大,放眼便是無垠天地,難怪他年紀(jì)輕輕,就能獲得這么高的成就。
在元禮妃驚訝佩服的目光中,陳飛宇伸出右手緩緩握拳,自信地道:“宇宙在乎手,萬化生乎身,我陳飛宇便是自信能夠超脫天地,撕開羅網(wǎng)的人,而我身邊的人,同樣也不會再受天地的束縛。”
元禮妃眼眸之中異彩漣漣,不管陳飛宇說的是真是假,至少這一刻,她能感受到陳飛宇強大而堅定的信念。
女人嘛,又有誰不崇拜真正的強者呢?元禮妃自然也不能免俗。
陳飛宇突然看向了元禮妃的眼眸,很認(rèn)真地道:“你可以把你掩藏在內(nèi)心的事情傾訴出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事情,竟然能令美麗動人的禮妃如此憂心忡忡。
相信我,連天地尚且不能束縛我陳飛宇,更何況壓在你身上,也只是人世間的煩惱罷了,我陳飛宇凌天一劍,便足以將其斬斷,讓你獲得你想要的自由。”
陳飛宇說完后,嘴角掛著溫醇的笑意,同時向元禮妃伸出了手。
元禮妃渾身一震,只覺得這一刻陳飛宇的笑容很陽光,很燦爛,她內(nèi)心不但莫名安心下來,而且有種醉人的感覺,不知不覺間,她便把自己的玉手,輕輕放在了陳飛宇的手上,俏臉微微紅潤,笑道:“好,我告訴飛宇。”
陳飛宇燦爛而笑,輕輕握緊了元禮妃的手,只覺得柔弱無骨,握在手里十分舒服。
一男一女,在天臺邊緣緊緊握著手,仿佛一對神仙眷侶。
元禮妃俏臉更紅,一股曖昧的甜美氛圍,在元禮妃心中升起。
她沒有把手抽出來,而是任由陳飛宇握著,從陳飛宇手上傳來的溫度,更讓她有一種難得的心安感覺。
元禮妃目光重新看向前方,深吸一口氣,道:“其實,我原先姓明,而我的名字,也叫做明禮妃。”
“明禮妃?”陳飛宇低聲重復(fù)了一遍,笑道:“這個名字也很好聽,不過,我更喜歡你現(xiàn)在的名字。”
元禮妃含羞帶喜地嗔了陳飛宇一眼,繼續(xù)道:“我來自燕京,而明家是燕京最為強大的家族之一,至于我的父親……”
突然,元禮妃眼中閃過深深的厭惡與仇恨,顯然對他的父親很是厭惡。
她深吸一口氣,將內(nèi)心的負(fù)面情緒壓下后,才繼續(xù)說道:“他是明家的二公子,而我母親,則出身平凡,是個很漂亮但觀念卻十分傳統(tǒng)的女人,她靠著自己的才華與努力考上了燕京大學(xué),成為了燕京大學(xué)當(dāng)年的校花,正巧和我父親是同班同學(xué)。
我父親為我母親的美貌與才華深深吸引,展開瘋狂追求后,終于抱得美人歸,第二年,我母親便懷上了我,而我父親自然而然把我母親接到了明家,表示要跟我母親結(jié)婚。
這本來對我母親來說是一件喜事,可是,我父親卻是個膽小懦弱的無能之輩,不敢反抗家族意見,因為我母親出身平凡,明家為了家族利益考慮,堅決反對他們倆的婚姻,并且在一個大學(xué)飄飛的冬天,把我母親從明家給趕了出去。”
陳飛宇默默傾聽,知道這對元禮妃來說,肯定是心中不小的創(chuàng)傷,握著她的手更加緊了緊。
元禮妃感受到陳飛宇細(xì)心的動作,內(nèi)心一暖,道:“放心吧,我沒事,再后來,我母親雖然傷心欲絕,不過還是決定把我生下來,因為她認(rèn)為孩子是無辜的,沒想到她生下我不到一個月,我父親就去找了她,表示自己會負(fù)起應(yīng)有的責(zé)任。
在他的花言巧語和熱情攻勢下,我母親再度淪陷,他把我母親接到燕京郊外的公寓里面金屋藏嬌,每個月都會過來看望我們,并保證一定會想辦法,把我母親給堂堂正正地娶到明家,至少在那段時間,我的童年還是快樂的,能夠享受到父愛與母愛,盡管這份父愛并不完整。
然而,快樂的時光總是不能長久,在我記憶中,隨著我年紀(jì)越來越大,我父親去看望我們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少,從一月十幾次,變成一月七八次,再到后面三個月一次甚至半年一次,到最后再也沒來過。
后來,我無意間聽說,我父親早就已經(jīng)和另外一個女人結(jié)了婚,那個女人不但更年輕,而且也是燕京豪門之一,和明家正好能夠門當(dāng)戶對,我母親深受打擊,從此變得郁郁寡歡,經(jīng)常把自己一個人關(guān)在房間里面不吃不喝,不過,她還是靠著自己的努力,獨自一人供我讀完了大學(xué)。
我知道母親很不容易,當(dāng)我找到一份薪資豐厚的工作,準(zhǔn)備好好孝順母親的時候,她……她卻郁郁而終了,我知道,我母親是被明家以及那個男人給害死的,所以我便改了姓,和我母親一樣姓元,以示和明家一刀兩斷,并且發(fā)誓要為母親報仇,讓明家的人一起跪在我母親的墳前磕頭懺悔!”
說到這里,元禮妃聲音微微哽咽,眼眸中蘊滿了晶瑩的淚水,顯然這件事情,對她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
陳飛宇默嘆一聲,伸手輕輕擦拭掉元禮妃眼角淚痕,道:“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的確是一場人倫悲劇,不過,至少你母親把你培養(yǎng)成了世間最優(yōu)秀的女人,我相信她在天之靈,也會感到欣慰。”
“飛宇,謝謝你。”元禮妃享受著陳飛宇的溫柔,眼眸也柔和下來。
“不客氣,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把肩膀借給你。”陳飛宇半開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