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潤的前妻羅笛，今年四十一歲，除了身材明顯消瘦外，精神狀態(tài)還是不錯的。
她的目光明亮，雖沒有化妝，但是發(fā)型不亂，衣著得體，把自己收拾的相當利索。
她的身體狀態(tài)也還算可以，走路穩(wěn)當，沒有虛弱到那種病怏怏，需要攙扶的地步。
這讓言非凡暗自點頭。
他在醫(yī)院可是看過不少患者，一聽自己被確診為惡性癌癥，整個人立刻就不行了。
就好像是按下了停電開關(guān)，走路不會走了，吃個飯也需要人喂才行。
這是疾病還沒把人打垮，自己的精神先一步垮了下來。
對于這樣精神垮掉的患者，言非凡很清楚，肯定是活不過平均生存期的。
在抗癌這件事上，除了科學合理的治療之外，精神和意志也起到相當大的作用。
在言非凡的叮囑之下，羅笛跟著小護士徐雙來到十樓的六號單人病房，換上病號服，以放松的狀態(tài)躺在病床上。
她需要一動不動的，至少躺半個小時。
這樣做的目的，是讓她體內(nèi)的器官歸位，處在最穩(wěn)定的靜止狀況中。
一個人坐著，躺著，或是運動中，其體內(nèi)的各器官，在位置和形態(tài)上，多少會發(fā)生一些改變。
張潤既然要求精準注射藥物，言非凡自然要把細節(jié)之處做足，達到最佳效果。
在九樓的辦公室，言非凡把張潤帶來的核磁共振影像鋪滿看片燈，仔細觀看。
張潤在一旁輕聲介紹，“檢查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是太晚了。”
“在她的右前葉肝、左腎上中部，都發(fā)現(xiàn)了轉(zhuǎn)移擴散的腫塊，再做乳腺切除手術(shù)已經(jīng)沒了意義。”
“如今也只能是進行全身支持治療，再就是見招拆招，見腫塊抑制腫塊，維持器官功能，盡可能拖延轉(zhuǎn)移器官功能衰竭的時間。”
說完話，張潤又遞給了言非凡幾張紙。
“言醫(yī)生，這是羅笛身上一比一比例，需要投送藥物的五處腫瘤透視圖，上面標注了穿刺路線，還有穿刺深度。”
“如果穿刺能夠按照透視圖上的標示完全實現(xiàn)，那就是再理想不過了。”
言非凡接過紙張，一一的看過紙張上繪制的右前葉肝腫瘤、左腎上中部腫瘤，還有三處乳腺腫瘤的透視圖。
他把這些透視圖，與自己腦海中繪制的三維立體圖對比了一下，直言道：“張研究員，這些腫瘤圖和影像圖上顯示的，都存在著一些差異。”
“而且，穿刺路線也不是最佳。”
“這樣……”
言非凡的目光又投在了看片燈上，就沒注意到張潤的臉色，已經(jīng)變得不好看了。
“我來繪制腫瘤透視圖，你來決定注射藥物的深度和位置。”
“穿刺路線，由我來決定。”
張潤緩緩的呼出一口氣，說：“言醫(yī)生，跟你說實話，這幾張透視圖是我和我的團隊用一天時間，反復改善的結(jié)果。”
“雖然不能保證和實際情況百分之百一致，但誤差肯定是極小的。”
張潤又提醒說：“言醫(yī)生，你看這些核磁共振影像，滿打滿算都沒超過十分鐘。”
言非凡轉(zhuǎn)頭迎著對方質(zhì)疑的目光，說：“張研究員，你應該清楚，看片子得出結(jié)論，與看片子的時間長短，并沒多少關(guān)聯(lián)。”
“對于看片子，還有人體構(gòu)造這一塊，我自信還是可以的。”
他又晃了晃手中的紙張，說：“這幾張透視圖，總體來說，是可以，但還不夠精準。”
“張研究員，你來找我，不就是力爭做到極致，做到完美嗎？”
張潤沉默了一下，說：“言醫(yī)生，你所擅長的是椎管內(nèi)腫瘤穿刺，大腦腫瘤穿刺。”
“并沒有證據(jù)表明，你對臟腑器官的掌握，也達到了精細入微的程度。”
這話讓言非凡忍不住眉頭一皺。
他不客氣的說：“張研究員，你不相信我的實力，干嘛還來找我？”
“你們能畫出這種水平的透視圖，團隊內(nèi)應該不缺這種層次的外科醫(yī)生！”
這時，石珉開口了。
“張潤，你應該清楚，大腦是人體最為精密復雜的器官。”
“言醫(yī)生對大腦都能應對自如，能他人所不能，對身體臟腑器官，自然是不在話下。”
“你怎么一時糊涂了？”
石珉這聲質(zhì)問，直接讓張潤驚醒。
他趕緊的欠身道歉，說：“言醫(yī)生，請不要生氣，是我一時關(guān)心則亂，失了分寸。”
“我一時忘了，醫(yī)學上，實力為上。”
“行就是行，不行就不行，一百個臭皮匠也是頂不上一個諸葛亮。”
“言醫(yī)生，我不該質(zhì)疑你！”
“一切，就以言醫(yī)生你說的為準！”
石珉見張潤對著言非凡欠身不起，輕嘆一聲，說：“非凡，理解一下吧，患者是他的前妻，是他孩子的媽媽，感情用事正常。”
“再說，你精心準備的東西，被他人隨意的否決了，你也會著急的。”
言非凡嗯了一聲，說：“我們開始工作吧，我已經(jīng)答應了別人，傍晚要早點回去…”
接下來，言非凡直接在張潤透視圖的基礎(chǔ)上，做了一定幅度的修改。
然后，張潤在修改過的腫瘤透視圖上，重新設(shè)定藥物投送位置。
當然，這個藥物投送點的改動幅度，很小，最大一處，也就上下偏離了三毫米。
不過，就為了這個三毫米的改動，張潤沉思了半個多小時，腦門上都冒汗了。
下午五點，言非凡、張潤，還有朱劍和徐雙來到了六號病房，就發(fā)現(xiàn)平躺在病床上的羅笛，已是睡著了。
看到羅笛熟睡的樣子，張潤憐惜的輕嘆了一口氣，打開了自己帶來的醫(yī)療箱。
他從中取出了一罐吸入式麻醉劑，又接上了吸入口罩，小心翼翼的給睡夢中的羅笛做了吸入麻醉。
隨后，張潤又從醫(yī)療箱里拿出了五只特制的穿刺針，還有神秘的抗癌藥。
言非凡發(fā)現(xiàn)，他這抗癌藥是棕色的丸劑，每一顆的直徑也就零點五毫米。
在分配藥量時，張潤是一顆一顆的在數(shù)，而且還再三的確認，小心的很。
張潤做完準備工作，接下來就是言非凡的穿刺工作了。
第一處穿刺，是右前葉肝腫瘤穿刺。
言非凡先是通過便攜式超聲波，還有手部按壓，再次確認右前葉肝的位置。
然后，他在選好的穿刺點做消毒處理。
隨后，言非凡從張潤手中接過穿刺針，沒有半點猶豫，也沒做任何比劃，似是隨手就選了一個角度，以恒定速度直接刺入。
這一幕，看的張潤是額頭青筋直跳。
不過，他忍住了沒有開口。
緊接著，就見言非凡停止了穿刺，卸掉針管，抽出穿刺針里的堵芯。
再然后，他把張潤準備好的丸劑藥從穿刺針孔中灌入，再用堵芯把這藥物全都推送到穿刺針的末端……
這個穿刺送藥過程，言非凡又重復了四次，前后總用時近三十分鐘。
“言醫(yī)生，謝謝你！”
張潤一臉感激的說：“接下來，羅笛再睡上一個小時，我就可以喚醒她回去了。”
“那個，言醫(yī)生，你明天有空嗎？”
“我一定要好好的謝謝你！”
言非凡擺手道：“答謝就不需要了，我非常期待你這抗癌新藥，能取得大成效。”
“言醫(yī)生，一定會的。”張潤堅定回道。
傍晚過六點，言非凡和段羽回到醉墨華庭的住處，注意到房間是靜悄悄的。
客廳沒人。
言非凡回到自己房間，就見余蘇葉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