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殷瑞霖的質問,夏如歌啞口無言。
她沒辦法回答他的問題,因為她始終不敢深入去想這件事,自然也不會有答案。
綁在她身上的枷鎖太多,她無法像那些一言不合就離婚的女人一樣瀟灑。
她的沉默在殷瑞霖眼里如同默認,他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如歌,不要離婚不好嗎?”
夏如歌抿了抿嘴唇,艱澀的開口:“殷瑞霖,我……”
“不準說!”殷瑞霖忽然怒吼一聲,眼底閃著濃濃的怒火,“我什么都不想聽!”
他作勢要走,夏如歌卻猛的站起來,一把拉住他的手腕。
既然已經開了口,那就干脆趁著這個機會跟他說清楚,如果這次不說,只怕她會一直心軟下去。
“殷瑞霖,你聽我說好嗎?”
她眼里的祈求讓殷瑞霖心軟了,這個看似波瀾不驚的女人此刻正在懇求他,他怎么忍心拒絕?!
深吸一口氣,殷瑞霖終究還是坐下了。
他低著頭,兩條胳膊拄在膝蓋上,雙手扣在一起,沉聲說:“你說吧。”
夏如歌稍稍猶豫了下,思考措詞,然后才說:“你是一個非常細心體貼的男人,是個完美的好丈夫。”
“我真的試過去愛你,我也真的想過就這么跟你過他一輩子,平平靜靜的過一生。”
“但我騙不了自己的心,我并不愛你,我心里裝著另外一個人,這對你不公平。”
“我不在乎!”殷瑞霖怒吼一聲。
他忽然單膝跪在她面前,大手狠狠攥住她的肩膀,一字一頓的說:“我、不、在、乎,你懂嗎?”
他的力道極大,而且每說一個字,力道都會加重一分,恨不能捏碎她的肩膀一樣。
夏如歌肩膀一疼,但卻只是皺起秀眉,依舊任由他這么攥著。
這樣她心里會好過一些,對他的愧疚也能稍稍減輕一些。
夏如歌忍著肩膀上的劇痛,平靜的問:“你現在不在乎,那以后呢?”
“你或許可以不在乎我是不是愛你,但你畢竟是個男人,你能一直沒有夫妻生活嗎?”
“這五年你是怎么過來的,你我都心照不宣,可你能忍五年,卻不可能忍一輩子。”
“殷瑞霖,我們在一起并不合適,你應該明白的,對嗎?”
殷瑞霖喉嚨一哽,那句“不對”像一根刺梗在喉嚨,怎么都說不出口,他只能咬牙道:“我會等你接受我為止!”
夏如歌搖頭苦笑,“我也曾這么想過,可我很清楚自己心里的答案。不管是五年還是十年,我都是一樣的。”
“我的骨子里很固執,我從小就認準了他,所以才會讓自己過得這么辛苦。”
“如果我可以擺脫傅奕銘給我的束縛,又何必直到今天還不接受那么好的你?”
“殷瑞霖,你曾救過我,這五年也給了我太多太多的幫助,我心里是感激你的,但這不是愛情。”
“我可以其他任何方式報答你,但唯獨我的身體和我的心,我給不了你。”
“放了我也是放了你自己,你值得更好的女人,你能愛上我,同樣能愛上別人。”
夏如歌做夢都沒想過自己竟然能如此平靜的說出這些話。
她以為這對她來說會無比艱難,以至于她根本開不了口,可結果證明,她心里并沒有自己想得那么糾結。
對他的愧疚終究是抵不過她對傅奕銘的愛,每一個人在愛情面前都是自私的,她也是。
殷瑞霖怔怔的看著她,片刻后緩緩松開了手,又重新坐回夏如歌對面。
他沒有像一頭獅子一樣發怒捉狂,也沒有摔門而去,只是靜靜的看著她。
她說他值得更好的女人,可在他心里她就是最好的女人,沒人能取代。
她說他能愛上她同樣能愛上別人,可她卻不知道他骨子里同樣固執,如果不是因為童靜死了,他不會變心。
這些話,殷瑞霖一句都沒有說,因為他知道說了也無法改變她的決定。
可他還是不想放了她啊,想到有一天他們不再是夫妻,他就心如刀割。
良久之后,他終于開口了,反問她:“那小哲和琪琪呢?你想過他們嗎?他們要面對什么,你想過嗎?”
用孩子來綁住她是很自私的行為,可他別無選擇,他不想放手。
夏如歌臉色微微一白,雙手緊緊攥在一起,用掌心的那絲刺痛來提醒自己:別心軟。
開弓沒有回頭箭,她已經開口就不能再退縮,繼續拖下去對他們都是傷害。
夏如歌好不躲閃的看著他,認真的說:“我會跟孩子說解釋清楚。”
“如果小哲不同意呢?你是不顧他的心情執意離婚,還是放棄?”殷瑞霖繼續逼問。
夏如歌搖搖頭,“我現在無法告訴你,給我一點時間解決這個問題好嗎?”
“好!我等你!”
殷瑞霖陡的站起身來,毫不遲疑的離開。
夏如歌渾身的神經倏然一松。
到最后,還是她親口提出了離婚。
雖然有些艱難,但至少她向前邁出了一大步。
現在的問題是兩個孩子。
琪琪還小,不明白離婚代表什么,應該也能輕易接受傅奕銘做她的父親。
但小哲呢?
他比一般孩子早熟,早已經懂了離婚的意義,他從小就缺乏母愛,這幾年對她更是依賴,她要怎么開口?
夏如歌覺得很無力,偏偏這時候腦仁有些疼,她不得不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
然而越是強迫自己不去想,她越是會想起小哲委屈的小臉。
夏如歌心里越來越亂,她需要透透氣。
換了衣服,她拿著包出門。
好在出院的時候,段然細心的給她準備了拐杖,出門不成問題。
她剛搬過來,家里冰箱是空的,所以干脆到附近的超市買些吃的。
夏如歌正在調料區挑選醬油,卻忽然聽到一聲冷冷的嘲諷:“真沒想到,在這也能遇到你!”
看到顧向婷,夏如歌忍不住皺了皺眉,她也同樣沒想到會這么巧。
“顧小姐,很巧。”良好的教養讓她保持臉上的淺笑,和顧向婷的嘲諷形成極其鮮明的對比。
顧向婷哼了一聲,“夏如歌,你明明跟前夫搞在一起,還霸著殷太太的位置,你不覺得臉紅嗎?”
夏如歌臉色一沉,“顧小姐,離不離婚都是我和殷瑞霖之間的事,跟你沒關系。”
“呵,為什么沒有關系,只有你離婚我才能嫁給他。”
夏如歌忽然笑了,“你不覺得自己現在說的話像小三嗎?”
她極少說話這么尖銳,若非顧向婷步步緊逼,她不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