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歌整個人都像被定在原地了一樣,臉上完全沒有一絲血色,眼眶里蓄滿了淚水,嘴唇也在發顫。
即便是隔著屏幕,傅奕銘也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當時的情緒有多崩潰。
她一定很高興見到自己的親生母親,也一定會恨柯婭的無情,更會不解柯婭為什么那么恨她?!
只可惜她所有的情緒都沒來得及抒發,柯婭就用噴霧迷昏了她。
那之后,柯婭離開房間,由喬推著離開JY會館,前后不過五分鐘的時間。
傅奕銘收緊五指,狠狠的捏著手里的ipad,有憤怒,自然也有后怕。
靳馳見狀,趕緊把iPad搶過來,一臉嚴肅的說:“我知道你很生氣,可這是證據,沒有備份。”
頓了頓,靳馳又說:“奕銘,你看到了嗎,柯婭不是因為我們上來而匆匆逃走的,而是從容不迫的離開。”
“我不明白她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是在跟我們而挑釁?!”
“又或者說,是我們調查的方向錯了,她根本跟這件事沒有關系?”
“她和如歌說話的時候,雖然話里透著恨意,可眼里卻有淚光,似乎情感很復雜。”
“這其中應該是藏著什么隱情,否則她今天原本可以殺了如歌,為什么偏偏沒有這么做?!”
“JY門口都設了門禁,必須持邀請卡才能進入,就算他們弄到了邀請卡,可監控上完全沒看到他們的蹤跡。”
“他們能混進來,只能說明進行過化妝,有這種化妝技術的除了你找的那個女人,就剩下何薇姿。”
“我們最初懷疑柯婭,也是因為何薇姿說過,那場車禍是一個和夏如歌有些相似的漂亮女人主使。”
“總之,不管今天的事是不是何薇姿搞得鬼,她肯定是沒辦法撇清嫌疑就是了。”
傅奕銘沒有回答,他心中同樣疑問重重,想知道的答案太多,但不是現在。
靳馳看傅奕銘不說話,知道他現在全部注意力都在夏如歌身上,肯定沒心思和他討論案情。
他拍拍傅奕銘的肩膀,笑著說:“忘了提醒你,我上來的時候殷瑞霖正在跟顧澤說話,只怕殷瑞霖很快就會上來。”
靳馳話音剛落,殷瑞霖就從外面沖進來,冷聲質問:“顧澤說如歌被人下了麻醉藥,到底怎么回事?!”
傅奕銘目光犀利的看了他一眼就又坐在床上,靜靜的看著夏如歌。
“傅奕銘,不準碰她!”殷瑞霖怒喝一聲,剛要去拽傅奕銘,靳馳就趕緊攔住他。
“殷瑞霖,你先別急,看看這個再說。”
聽了靳馳的話,殷瑞霖這才看向ipad,隨即臉色大變,“她就是柯婭?!”
“嗯。”靳馳點頭,目光微微瞇緊,“你對這個人有印象嗎?”
“我怎么會有印象?!該死的!這個女人到底想干什么?!”殷瑞霖怒吼。
靳馳似笑非笑,“或許是想報復你,所以牽連如歌呢?”
“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訴你,柯婭是你爸爸的初戀,只因為身體殘疾才沒能嫁給他,她心里能不恨嗎?”
殷瑞霖臉上的怒火立刻化為震驚,他動動薄唇,卻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父親的初戀……父親是個非常斯文有禮的男人,不論對誰,都極有風度。
而他記憶中父母少有的幾次爭吵、以及父親和爺爺大吵的時候,都是因為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就是柯婭啊!
難怪他乍聽這個名字的時候會覺得那么熟悉!
傅奕銘知道殷瑞霖一定是想起來了,但沒有點破,而是看了一眼床上的夏如歌,沉聲說:“先帶如歌走。”
“用不著你提醒。”殷瑞霖立刻回神,瞪著傅奕銘嗆了一句,抱起夏如歌就走。
回到車上,殷瑞霖看著依舊昏迷不醒的夏如歌,心疼得無以復加。
如果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他絕對不會帶她來這里。
原本是因為傅家把排場搞這么大,且對媒體特意提起如歌會和他一起出席,他若不到,反而顯得他小氣了。
他以為傅奕銘這樣可以只手遮天的男人,必然能確保萬無一失,可他還是高估了傅奕銘。
不,是他們都低估了柯婭和喬,這兩個人是怎么進入JY的?
殷瑞霖開車回到家,把夏如歌放到房間,就一直坐在床邊看著她。
他現在很想去問問爺爺關于柯婭的事,但他不放心把夏如歌一個人留在這。
對他來說,沒什么比她更重要的。
夏如歌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就漸漸醒過來,可能是麻醉劑的藥效還沒完全散,所以她有些有氣無力。
“醒了?”殷瑞霖開了床邊的臺燈,急聲問,“感覺難受嗎?要不要喝點水加快代謝?”
夏如歌想坐起來,但渾身實在沒有力氣,她干脆就又躺了回去。
“她……”“走了。”
殷瑞霖知道她想問的一定是柯婭,所以搶著回答,不想聽到她如此沙啞的聲音。
“柯婭……”夏如歌喃喃的念著這個名字,腦海中浮現了那張和她相似的臉,原來她的親生媽媽叫柯婭。
那個人跟不只跟她長得相似,就連氣質也很相似,說話的時候語氣恬淡,帶著一種渾然天成的優雅。
她想象過自己的母親,但跟親眼看到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因為那是有血有肉有溫度的實體。
自從知道她不是夏家的孩子,她雖然嘴硬不說,可其實內心是渴望自己的親生母親。
哪怕是知道那場車禍甚至會展的事都可能是柯婭做的,可她依舊在渴望,只因為那是她的親生媽媽。
今晚終于見到了她,夏如歌心里猶如被巨石激起了千層浪,沒人能體會到她當時的激動。
她甚至想沖過去,忘記柯婭的拋棄與殘忍,只是抱住她喊一聲“媽”。
然而“沒能處理掉的”這幾個字卻像一只有力的手,狠狠勒住她的脖子,逼得她發不出聲音。
夏如歌見到了自己的親生母親,雖然不能確定之前的事是不是柯婭做的,卻至少確定了一點。
她的媽媽,當年是真的想要她死的。
想到昏迷前的場景,夏如歌忽然覺得渾身冰冷,像是被人推進了冰窖一樣,她控制不住身體的瑟瑟發抖。
殷瑞霖看著她的模樣,心疼的說:“如歌,我給你倒一杯熱水。”
“殷瑞霖。”夏如歌忽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勉強的笑著問他:“你能不能抱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