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歌昨晚雖然吃了藥,可睡得極不好,夢里都是何薇姿被凌虐的那些畫面,還有夏子涵血肉模糊的臉。
她恨何薇姿撞死了子涵,可何薇姿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被徹底毀了,所有人都知道她曾經(jīng)被人那樣凌辱過,她還怎么有臉活下去?!
“別再胡思亂想,好好吃飯。”
殷瑞霖的聲音傳過來,夏如歌才猛的發(fā)覺,自己竟然在發(fā)呆。
她沒什么胃口,所以只喝了一杯牛奶就說什么都吃不下了,殷瑞霖心里著急,但也不能再逼著她。
飯后他把東西收進廚房,給老宅打了個電話,讓許姨回來,家里總需要有人來打理。
夏如歌想一個人靜靜,輕聲說:“殷瑞霖,你先去上班吧,我沒什么事。”
“不用,我今天不去公司。”她這副樣子,他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夏如歌搖頭,“我想自己一個人好好想想接下來怎么辦。”
殷瑞霖明白她的意思,皺了皺眉,嘆氣說:“好吧,有事給我打電話。”
他走以后,夏如歌也洗漱出門。
她原本是要去看看子涵,可半路上,傅奕銘卻給她打了電話。
夏如歌冷冷的接起來:“什么事?”
“如歌,小姿要見你,你能來一下醫(yī)院嗎?”傅奕銘問得很謹(jǐn)慎,他從來沒這么低聲下氣過。
聽到這句話,夏如歌神色一凜,立刻調(diào)轉(zhuǎn)方向,趕去醫(yī)院。
她到的時候,何薇姿正臉色蒼白的靠在床邊,把頭埋得低低的,嘴里不知道在喃喃自語什么。
而傅奕銘則坐在靠窗的沙發(fā)上,眼下青黑,下顎冒出青黑的胡茬,看起來略微有些狼狽。
夏如歌走進去,何薇姿和傅奕銘同時看向她,尤其是傅奕銘,目光復(fù)雜,幾乎舍不得把視線從她身上移開。
“如歌,你來啦。”何薇姿勉強的扯了下嘴唇。
夏如歌的臉色從來沒像現(xiàn)在這樣冰冷過,她冷冷的看著何薇姿,“找我什么事?!”
“子涵的事,我想說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當(dāng)時為什么會變成那樣。”
聽到這句話,夏如歌紅腫的眼睛立刻射出兩道寒光,就算何薇最初是受害者,可子涵的死卻是她的錯!
“何薇姿,你覺得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如果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能抵消一條人命,那我要告訴你,你錯了!”
“我是不爭不辯,不愿意計較,可這次死的是我妹妹,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絕不會讓她就這么枉死!”
夏如歌說完轉(zhuǎn)身就走,可何薇姿卻大叫一聲:“如歌,等一下!”
“還有什么事?”她冷冷的瞪著何薇姿。
何薇姿哭著問:“如果……如果我一命換一命,你能原諒我嗎?!”
夏如歌倏然一驚,隨即就見何薇姿抓起邊柜的水果刀,毫不猶豫的狠狠刺入自己的胸口。
“小姿!”傅奕銘驚聲大喝,一個箭步便沖到床邊,可他還是遲了一步。
夏如歌看著何薇姿胸口的鮮血,登時全身血液倒流,整個人都僵冷了。
何薇姿沖著她虛弱的笑了笑,“我欠夏子涵的命,這樣……來還……夠不……”
她的話沒有說完就忽然昏了過去。
夏如歌呆呆站在原地,看著傅奕銘抱著何薇姿沖出病房,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沒想過何薇姿會傷自己的,她更沒想過讓何薇姿用命來抵命啊。
不知過了多久,夏如歌猛的回過神來,也趕緊跑去搶救室。
傅奕銘朝著她走過來,低沉的嗓音泛著一絲冷意:“如歌,這件事到此為止。”
夏如歌喉嚨發(fā)緊,很想質(zhì)問他怎么到此為止?!
子涵的命能回來嗎?
然而她開不了這個口,因為她根本不知道她要什么。
來之前,她不斷的給自己心理建設(shè),她要讓何薇姿付出代價。
可這個代價究竟是什么呢?!也讓何薇姿去死嗎?
她從來就不是那么狠的人,否則當(dāng)初也不會那么狼狽的離開南城。
可當(dāng)傅奕銘說出這句話,她本能的想要反抗,她恨他只去顧及何薇姿。
但轉(zhuǎn)念一想,何薇姿是他現(xiàn)在的妻子,子涵是他什么人?!
充其量不過是他前妻的妹妹,親疏一目了然,不是嗎?
夏如歌一言不發(fā)的轉(zhuǎn)過身,離開之前聽到護士跟傅奕銘說:“傅先生,傅太太那一刀只差半公分就刺中心臟,現(xiàn)在情況危急,請您知悉手術(shù)中的風(fēng)險……”
后面的話,她并沒有聽到,因為她已經(jīng)上了電梯。
夏如歌心亂如麻,坐在醫(yī)院冰冷的長凳上想了很久很久,最后還是決定放棄了。
她恨透了何薇姿,之前對她有多同情,現(xiàn)在就有痛恨,可畢竟何薇姿也被毀了。
更何況,她最恨的,是她自己!
子涵是為了她才會去那么算計何薇姿,最后才招致殺身之禍。
夏如歌正在想著,肩上卻忽然多了一件大衣,她下意識的抬起頭,卻見顧澤站在她身后。
“顧醫(yī)生,我不冷。”
夏如歌說著,就要把衣服還給他。
可顧澤卻按住了她的手,“如歌,你穿得這么少坐在這,會著涼的。”
“這里背陰,積雪還沒化,寒風(fēng)一吹刺骨的冷,你這么怕冷,怎么能坐在這呢?!”
夏如歌摸了摸自己的手,確實已經(jīng)完全凍僵了,她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她站起身,輕聲問:“顧醫(yī)生,能再麻煩你陪我走一趟嗎?”
“好。”顧澤不問她去哪,因為心里已經(jīng)猜到。
夏如歌跟顧澤一起去刑警隊把夏子涵送去火化,之后把她的骨灰都灑到了山上。
這是夏子涵以前的愿望,她說喜歡無拘無束的生活,以后死了就把骨灰灑在山上,風(fēng)往哪吹,她就能去哪。
“顧醫(yī)生,子涵真的很喜歡你。”夏如歌定定的看著顧澤。
說這句話,她有私心,希望他能記住夏子涵喜歡過他,至少能在他心里給妹妹留一個位置。
哪怕只是角落的一個位置。
顧澤“嗯”了一聲,“她倒追我兩年,說過很多次喜歡我。”
“可是如歌,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她有權(quán)喜歡我,我也有權(quán)喜歡你。”
“喜歡你”三個字被顧澤說得極其自然,因為他不再想有任何的顧慮。
夏如歌僵了僵,微微沉下臉:“顧醫(yī)生,我們回去吧。”
顧澤看著她的背影,長眸中閃過一絲落寞,她對他就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