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華寺坐北朝南,廟宇宏大,雕飾尤精,是北京最負盛名的大寺。
全寺建筑市局以大殿為中心,結構嚴整,雕刻裝飾集中,全寺好像是由千萬件石雕、木雕、瓷雕所鑲成的宏偉的雕刻集合體,重疊堆砌。
杜雨霖見時間還早,慢悠悠踱進大殿,只見大殿內的藻井和神龕非常講究,蜂集其上的木雕精細排列,連人物服飾的衣語細紋,鳥獸的羽翎趾爪,花木的葉瓣都清晰可辨,殿內所把諸神,釋、道、儒節聚一堂;中殿主種觀音,側有文殊、普賢;年有廂堂有四海龍王、十八羅漢、山神、土地爺等;后殿中把媽祖,左右事堂則把城隍爺、水仙尊王、關帝全君、送子娘娘等。各大宗派的神氏云集于斯,和衷共處、杜雨霖見許多香客、信徒正在那里頂禮膜拜,人來人往,香煙繚繞。
中午1時整,杜雨霖來到午后,果然見有一高大如傘的大榕樹,樹下站著一個身穿中山服的年輕人。
“先生,借個火。”杜雨霖掏出香煙湊了上去。那年輕的軍官小聲地說:“杜副團長?。”
杜雨霖問道:“你是誰?”
軍官朝四處看了看,小聲說道:“杜副團長請隨我來。”說著帶他穿過一片竹林,來到后面一個小洞前,只見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婦人正悠然坐在山石上作畫。四外靜悄悄的。
“劉老師,他來了。”軍官小聲對那貴婦人說。
杜雨霖一見那貴婦人,不禁大驚,失聲叫道:“雅子,原來是你?!”
那貴婦人正是杜雨霖尋找了很久的池田雅子。
池田雅子比以前富態了,孔雀藍的旗袍緊緊裹著她豐腴的身體,圓潤的臉上薄薄地搽了一層粉,小姑娘的稚氣已完全消逝了。
池田雅子微微笑著:“想不到吧,一晃幾年年過去了……”她輕輕嘆了一口氣。
杜雨霖指了指那空軍軍官,問道:“這位是?”
池田雅子道:“他是借’投誠’之名,打入這里的軍統成員蔡少雄,現在是汪偽政府國民黨空軍司令部的少校參謀。”池田雅子望了望周圍,小聲說道:“我們進洞里談,小蔡在洞口望風。”
蔡少雄守住洞口,杜雨霖隨池田雅子走了進去,洞內潮濕,充滿了霉味,借著洞進的陽光,彼此還能看得見。
二人靜靜地坐在一塊山石上。
杜雨霖有些激動地問:“雅子,你這段時間去哪兒了”
池田雅子道:“幾年前我受傷了,被送到蘇聯養傷和學習,今年剛剛從蘇聯回來。現在我被上級派到北平工作,我現的名字叫劉靜,中國人,是一個中學的英文老師。”
洞口似乎有些聲音。
池田雅子望了望洞口,又說下去:“黨內有中統,蔣介石去年搞了一次大清洗,現在玫瑰組織內部的兩派,白系和黃系,齊敬齋一伙是蔣介石的嫡系,黃虎一伙的后臺是美國中央情報局,另外,齊敬齋的小女兒白蕾與蘇聯克格勁有聯系,她可能是雙重間諜身份。以后,你的聯絡地點是南京王麻子刀剪鋪,打聽一個姓郭的刀剪匠,暗號是,‘請問,你們這里磨銅剪嗎?’他答,‘磨,要磨幾把?’你答,‘磨三把。’記住,今后千萬不要與我和蔡少雄直接聯系……”
晚上,杜雨霖回到家,伊琳娜還是沒有回來,吃過晚飯后,杜雨霖回到自己的房間翻看報紙。
晚上十點多鐘,杜雨霖正要入睡,忽然伊琳娜走了進來。
杜雨霖問:“你到哪里去了?!”
伊琳娜說:“我還要問你到哪里去了?”
杜雨霖笑著說:“在這里弊悶得慌,因此出去兜了一圈。”
伊琳娜道:“我帶你到一個不憋悶的地方瞧瞧。”
杜雨霖疑惑地瞧著伊琳娜。
伊琳娜向他招手道:“隨我來。”
杜雨霖隨她走了出來。
伊琳娜帶他來到一間大廳。伊琳娜按了一個電鈕,電影屏幕上出現了一個據點——白色的小樓,門口有兩個便衣正在晃蕩。杜雨霖清清楚楚看到那門牌上寫著:崗山路22號。
屏幕上出現了一個水車,出現了向穎的特寫鏡頭。
她面容慘白,失去了血色,頭發散著,兩只眼睛射出憤怒的火。向穎衣衫破爛,兩只手扶著鐵柵。
杜雨霖不忍看下去,一陣心酸。
伊琳娜笑道:“杜雨霖,真是失禮了!”
杜雨霖一聽,心頭一震,心想:難道敵人發現了自己。她怎么叫出自己的真名實姓?
杜雨霖故作鎮靜,說道:“杜雨霖是誰?”
伊琳娜從懷里摸出一張照片,是一張合影,照片上是杜雨霖、向穎。”
伊琳娜呵呵笑道:“杜雨霖,干得不錯呀!”
杜雨霖知自己已經暴露,猛地一縱身,上前扳過伊琳娜的身子,將她的左胳膊擰到背后,右手掏出手槍,頂住伊琳娜的面太陽穴。
這時屋內燈光大亮,黃虎帶著一群惡奴闖了進來,有的端著手槍,有的端著自動步槍。
杜雨霖大聲喝道:“你們敢動一動,我就打死她!”
黃虎等人一動不動,氣氛十分緊張。這時屏幕上出現一個惡奴,將向穎拖了出來,帶到一間大廳,大廳里圍著十幾個惡奴,為首的一個大金牙端坐在沙發上。
大金牙吼道:“女軍統,你招不招!”
向穎將一口血水噴在大金牙臉上,罵道:“匪徒,畜牲!軍統早晚要和你們這些別子手算總賬!”
一個匪徒氣得吼道:“剝光她的衣服,給她點顏色瞧瞧!”
惡奴們撲上來,狠命地剝著向穎的衣服,向穎拼命掙扎。反抗、呼叫,可是哪里敵得過那些壯漢。壯漢開始輪流侮辱向穎拼命反抗……
杜雨霖不忍看下去,大聲喝道:“黃虎,你快命令他們停止這種暴行,不然我開槍打死你的女兒!”
黃虎見狀驚恐萬分,趕到一個擴音器前,大聲喝道:“胡飛,快把女的押下去,不要胡來了!”
那個匪首叫胡飛,聽到黃虎的聲育,立即命令停止對向穎的侮辱。
杜雨霖押著伊琳娜從旁邊一個側門出去,穿過游廓,來到外面,只見門前停著三輛轎車,杜雨霖押伊琳娜來到一輛紅色轎車前,猛地一推伊琳娜,趁勢鉆入轎車,飛似馳向南道,馳向門口,撞開警衛,開入山道。
后面槍聲大作,有幾輛轎車追來杜雨霖駕車疾行,很快進入南京的車流中,他趁著夜幕的掩護,很快甩開了后面追蹤他的轎車,來到洛陽街附近,將轎車停在一個小巷內,找到了王麻子刀剪鋪,刀剪鋪已經關門,杜雨霖輕輕敲門,一會兒屋里透出了亮光。
“誰呀?”一個蒼老的聲音傳出來。
“我想磨銅剪。”
“磨幾把?”屋內人小聲問。
“三把。”
暗語對上了,門開了,一個老頭將杜雨霖帶了進去,然后將門關好。
“后面有尾巴嗎?”老頭問。
“我已經把它甩掉了。”杜雨霖回答。“您就是郭師傅吧。”
老頭點點頭。
“我是劉靜派來的,我叫杜雨霖,情況緊急,敵人已經識破了我。”
老頭鎮靜地點點頭,說:“我們已知道了。”
老頭帶他穿過一個院子,走進西廂房,挪開衣柜,里面是一個地下室,里面透出燭光,老頭示意杜雨霖下去,然后將衣柜移好。
地下室內,藤椅上坐著一個人,那人戴著一副眼鏡,身穿洗得泛白的中山裝,約摸六十多歲。他頭發全白,面容慈祥,雙目炯炯。
“老趙,原來是你?!”杜雨霖失聲叫出來。
這位老人正是北平地下黨的負責趙力。趙力與杜雨霖緊緊擁抱在一起,熱淚奪眶而出。
杜雨霖驚喜地說:“想不到您還活著?我還以為您……”
趙力道:“小杜,不要激動,自從那次我們分手后,我們便和敵人的摩托部隊遭遇了,經過一場激戰,地下組織的特工人員都犧牲了,我的右腿受了重傷,被敵人捕去。齊敬齋一伙把我押解到漢中,關在牢獄里。一直到了后來,軍統的人把我營救出來,以后一直在這一帶山里活動,最近才來到這里。“
這時上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衣柜挪開,蔡少雄急匆匆走了下來。
蔡少雄道:“敵人正在大搜捕,杜雨霖的身份完全暴露,據南京上敵特提供的情報,敵人已知,真的鄭云亭已被我們逮捕,死在獄中,重慶派去的阮明也落在我們手中。而且敵人還得知上海76號特工總部的杜雨霖近日不知去向。”
“哦……”趙力沉思著。
蔡少雄道:“找倒有個辦法,老杜,你會開飛機嗎?”
杜雨霖受過此種訓練,點點頭。
“我把老杜帶利秘密軍用機場,讓他駕駛飛機返回上海。”
趙力道:“現在只有這個辦法了,正好有一批機密文件讓杜雨霖帶回去。”
杜雨霖坐上蔡少雄的汽車,來到南京郊山里的一個秘密軍用機場,路上雖有關卡,但蔡少雄手待一種林之浩將軍搞到的秘密通行證,暢通無阻。
蔡少雄把汽車隱列叢林里,帶杜雨霖走進機場,一個警衛上前詢問,被蔡少雄一槍擊斃。
蔡少雄帶杜雨霖來到一架軍用飛機前,小聲道:“你朝西飛,超低空飛行,一般守衛發現不了,多加保重!”
兩個戰友的手緊緊握著。
這時,從房屋里奔出來一個空軍軍官,他來到蔡少雄面前,說道:“空軍司令部布命令,任何飛機今晚都不能起飛!”
蔡少雄用手一指旁邊一個方向:“你瞧,那架飛機怎么起飛了!”
那軍官一回頭,蔡少雄用消音手槍,一槍將他擊斃。
杜雨霖已進入駕駛艙,飛機徐徐啟航……
杜雨霖往下一看,蔡少雄還在頻頻向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