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田雅子正在辦公室里翻譯安德森人人交給她的資料。
蔣婉走進來,一臉猶豫不決的樣子。
池田雅子對她很了解,知道她這是有什么事,可是又不太方便說,于是放下手中的工作,主動問道:“蔣姐,你有什么事嗎?”
蔣婉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雅子,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什么事?你說。”
“是這樣,我有個教友,剛從哈爾濱過來,現在居無定所,住在旅店,因為某些原因,我不能親自出面幫助她,所以,我想請你幫我解決一下她的食宿問題,錢方面我可以支付給你。”
池田雅子有些好奇地問:“蔣姐,我沒看出來,你不還信教,你信的什么教呀?”
“基督教。”
池田雅子有些不解,以蔣婉和中谷孝之的關系,還有中谷孝之在大同的地位,安排一個人住宿應該不是一個問題,可是看她一副焦慮不安的樣子,應該是的確真的很著急。
池田雅子問:“蔣姐,大同這么大,隨便找個地方還不容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困難呢。”
蔣婉微微點了點頭,“因為某種原因,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和她有關系,老實說,在大同我可以真正信任的朋友只有你一個,所以我想請你幫幫我。”
池田雅子想了想,“好吧,他是男人還是女人,他擅長什么?”
蔣婉答道:“她是個女孩子,剛剛17歲,捷克人,她除了會念圣經之外,不太擅長什么。”
池田雅子略略一怔,“捷克人?”
蔣婉點了點頭。
池田低頭想了想,“她會不會照顧孩子呀?”
蔣婉笑,“是個女人都應該會照顧孩子吧。”
“那就行了,如果她愿意的話就讓她到我家當保姆吧,雨霖一直想找個保姆照顧孩子,我們家也有一間空房。”
“你們家?”蔣婉馬上搖搖頭,“你們家不行。”
“為什么?”
“你不知道,這孩子是個虔誠的基督徒,相當單純,人家說什么她都信,你們家那位……我怕他會害了這個孩子。”
池田雅子咯咯地笑,“蔣姐,這一點你就放心吧,他沒有你想得那么壞,還有,有我看著你還不放心嗎?”
蔣婉想了想,問:“你確定不會出事?”
池田雅子信心滿滿地說:“放心,一定不會出事,要是出了事,我負全責,怎么樣?”
蔣婉即擔心又無奈地點了點頭。
池田雅子,“這孩子叫什么名字呀?”
“伊琳娜,是個很漂亮的姑娘。”
“很漂亮?”池田雅子心里略略一怔。
蔣婉敏銳地看到了池田雅子臉上的表情變化,笑著說:“是不是會出事?我就說嘛。”
池田雅子搖搖頭,“不會的,你放心吧。”
……
杜雨霖在德利洋行門口轉了幾圈,見沒有人跟蹤才走了進去。
李斯聰正在里面和一個店員說話,見杜雨霖進來,馬上迎了上來,“喲,杜先生,您大駕光臨,有何貴干呀?”
杜雨霖答道:“李經理,我聽說你們這剛進了批德國貨,我來看看有沒有我喜歡的。”
“這樣呀,那些貨還沒上柜,要不這樣吧,貨在后面的庫房,您要是想看的話,跟我到后面看看吧。”說著在前面引著。
杜雨霖跟在他后面,兩人進了后面的庫房。
李斯聰把庫房門關上,“你找我有事兒?”
杜雨霖把小林佑吉給自己的鳩彥親王和岡村寧次行程表抄錄件遞給李斯聰,“這是小林佑吉給我的鳩彥親王和岡村寧次他們那個觀察團這幾天的行程表,我估計你們可能需要,所以就送來了。不過,我先聲明呀,目前我還不能確定這個行程表的可信程度。”
李斯聰看了看那張行程表,“你說的不能確定可信度是什么意思?”
“這個行程表不是我偷的,是小林佑吉給我的。其實小林佑吉一直對我心存懷疑,他主動給我這個,我覺得這里邊可能會有什么問題。”
“有問題,你估計會有什么問題?”
“比如說,他知道我替你們工作,他也知道你們一定想刺殺那兩個大人物,所以用這個來引你們上鉤。”
李斯聰點了點頭,“你的擔憂是有道理的,可是這也只是你的懷疑。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那另百分之五十,我們假設這張行程表是真的,或者小林佑吉是因為我們不知道的原因有意的把一張真的行程表透露給你,而并非是要針對我們,這張行程表也就非常有價值了。”
杜雨霖聳聳肩,“那隨你們的便了。該說的我都說了,如果你們因為這張表而受到什么損失,你可別怨我。”
李斯聰小心地把行程表收好,“放心,雨霖,無論這件事有什么惡劣的后果也與你無關,可是如果因為這個表我們干掉了那兩個人,你可是大功一件了。”
杜雨霖撇撇嘴,“李兄,功不功的我不在乎,不過,我倒是真希望你們能干掉這兩個家伙。”
李斯聰笑道:“雨霖,你現在的覺悟進步了許多,也有民族危亡觀念了,這很好嘛。”
“我倒不是有什么民族危亡觀念,只是這兩個家伙一來大同,有將近一百多個中國人受到無辜傷害,我實在是氣不過。”
李斯聰聽出杜雨霖話里有話,問道:“什么事呀?”
“前幾天那場地震你總該知道吧?”
“當然,我們店里貨架上的好多商品都不同程度受到了損失。”
“那不是地震,是一次武器試爆,就是你跟我說的那種神秘武器,日本人和德國人聯手研究的。華北方面軍送來了將近一百名戰俘,被當作實驗品,據小林說這些傷者受到的傷害慘不忍睹。而那兩個大人物這次來大同的目的就是為了觀看這次試爆的。”
李斯聰追問道:“關于這次試爆,你有更詳細的資料嗎?”
杜雨霖搖搖頭,“這次試爆的保密程度相當高,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真相。他們還故意在報紙上說是地震,就是為了混淆視聽,掩蓋事實。”
李斯聰沉思良久,在庫房里來回的踱步。
半晌,他對杜雨霖說道:“這件事你要盡快想辦法打聽一下更詳盡的內容,越快越好,我們也好對相關的情況進行應對。另外,從我們得到的情報看,這種神秘武器的確是很厲害,對人的殺傷力和對戰爭的影響程度超過了現有的所有武器。”
杜雨霖搖了搖頭,“這個相當有難度,日本人對這件事捂得很嚴實,不要說我一個中國人,就是一直替安德森工作的雅子所知道的也少得可憐。”
李斯聰想了想說:“你可不可以通過那個叫蔣婉的女人打聽一下消息呀。這個女人可是中谷孝之眼前的紅人。”
杜雨霖攤了攤手,“別的女人還可以,這個女人我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不知為什么,她一直對我抵觸,很有敵意,跟前世有仇似的。”
李斯聰笑,“是不是你看人家漂亮,對人家說了或者做了什么讓人家反感的事呀?你,我還是很了解的,這樣的事不夠你做的。”
杜雨霖苦笑,“你知道刺猬吧,她就跟一個渾身長滿了刺猬的女人一樣,不要說我對他說什么,做什么,我還沒等靠前呢,她一身的刺就指向了我,你說我能說什么,做什么?”
李斯聰說:“你了解這個女人的底細嗎?”
杜雨霖笑,“關于她的身世我現在聽到不止兩個版本,有人說她以前是個藝伎,有人說她以前是個中國大戶人家的小/姐,還有人說她以前是個在上海很火的女明星,相互矛盾,不知道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
李斯聰點了點頭,“是的。我也通過我們軍統的資料系統查過了,非常奇怪,一點關于她的資料也沒有,簡直就是一個透明人。越是這樣越說明她是一個值得進一步了解的人,說不定我們可以通過她展開工作。”
“你們要是想通過她展開工作,我想你們還是找別人吧,我是沒有這個本事。”
李斯聰看了杜雨霖一眼,笑道:“雨霖,以前你總說你對女人很有一套的,不論什么女人你都可以拿下,現在看,你是在吹牛皮呀。”說著,他有意地搖了搖頭。
杜雨霖苦笑,“你也用不著激我,對這個女人,老實說,我真是沒什么辦法,怎么說呢,她是一個刀槍不入,水米不進的女人,我根本就沒有接近她的機會和可能,所以說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李斯聰看了杜雨霖一眼,“這個蔣婉有沒有可能就是那個神秘的‘新筍’呢?”“你是說那個潛伏日本特工?”
“是的,據我們得到的情報說,近段時間這個‘新筍’就在大同,而且很活躍。”
杜雨霖想了想,說:“應該不會吧,按常理說,潛伏特工一般都是以普通人或者不易讓外人覺察的身份活動,她現在中谷孝之眼前最大的紅人,要是她是‘新筍’的話,不合乎常理。”
李斯聰搖搖頭,“這個可不一定。所謂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日本人對中國孫子兵法的學習和運用還是很透徹的,說不定她正是利用了人們的這種心理,反而很好地掩飾自己的特工身份呢?”
“要是真是這樣的話,那這個女人可不是一般的女人了。”
“不管怎樣,你最好是盡最大可能接近她,發揮你最擅長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