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霖打開院門,發現站在門口敲門的人是趙落霞,手里提著個皮包。
“您怎么來了?”杜雨霖奇怪地問。
“怎么,你這個家我不能來嗎?”趙落霞說著話邁步進了院門。
杜雨霖笑道:“您看,你挑這個理兒,干嗎?我的意思是天這么晚了,你怎么來了?”
“哦,我來是為了兩件事,一件呢是告訴你軍統那個狙擊手的位置調整了一下,另一個,我聽說你最近和一個小丫頭搞上了,我這個做長輩的來瞧瞧,要是看得入眼的話,我還得送份禮呢。”
杜雨霖把趙落霞讓進了步。
池田雅子見趙落霞一驚,問道:“您怎么來了?”
趙落霞咯咯地笑起來,“你說你們兩口兒倆呀,說的話都是一模一樣。”
小翠從廚房直出來,見了趙落霞不知該如何稱呼,她有些盼援似地扭頭看了杜雨霖一眼。
杜雨霖說:“按老禮兒,你應該叫老太太了。”
小翠上前道了個萬福,“老太太,小翠給您行禮了。”
趙落霞扶起小翠,仔細地上下端詳了小翠一番,轉臉對杜雨霖說:“雨霖,你這孩子的艷福可真不淺呀,找一個是個美人兒坯子,找一個是個美人兒坯子,你瞧瞧這孩子長得多水靈,多俊呀。”
杜雨霖說:“你老人家既然受了禮了,是不是該有個見面禮給小輩的才合規矩呀?”
趙落霞有些尷尬地笑了一下,看了身邊的池田雅子一眼,周身摸了摸,最后從手脖子擼下一個玉手鐲,遞到小翠手上,“孩子,我來的匆忙也沒有什么準備,這個玉鐲子呢是我戴了多年了,就送給你做見面禮了。”
小翠扭臉看了杜雨霖一眼,意思是問能不能收這個禮。
杜雨霖揚揚手,“老太太高興,你就收下吧。”
小翠這才給趙落霞深施了一禮,“謝謝老太太。”
“哎呀,我才多大呀,就老太太、老太太的真難聽,孩子,你就跟著雨霖叫我姨吧,我聽你和雨霖已經……”說著瞟了旁邊的杜雨霖一眼。
杜雨霖大大方方地說:“已經圓過房了。”
小翠羞澀地垂著頭,漲紅了臉。
趙落霞斜了杜雨霖一眼,輕笑道:“雨霖,我倚老賣老的說一句,這沒過門就圓房好像也不大合規矩吧。”
杜雨霖見小翠羞澀難當的樣子,輕推了一下她:“去給老太太弄杯好茶來。”接著換了話題,“姨,你剛才說來告訴我軍統那個狙擊手的位置調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呀?”
趙落霞掏出一張圖,放在桌上,“軍統那邊出了點岔子,雅子拿回來的圖你看過了吧?”
“看過了。”
“朱光華跟我說,他們的伏擊地點有所改變,是在這里。”說著趙落霞指了一下地圖,那個位置正是剛才杜雨霖對池田雅子所說的有一片茂密的松樹林的地方。
池田雅子和杜雨霖對視了一下。趙落霞看到他們的表情,問:“怎么回事?”
池田雅子說:“剛才雨霖已經預估到軍統的伏擊地點應該這里,還讓我去找你,跟軍統商量一下呢,他認為這個地點比上一個地點更為合適。”說著,她轉臉看了一下杜雨霖。
杜雨霖有些小得意地笑了笑。
趙落霞拿起她的皮包,小心地打開,從里邊拿出兩個合在一起比燒餅略小一點的一個半圓形物體,對杜雨霖說:“雨霖,其實我今天來的真正目的是給你送這個東西。”
“這是什么呀?炸藥?”
“是的,這是英國特工部門提供給軍統的一種極特殊的炸藥,是用開水引爆的。”
“開水引爆?”
“是的,這種炸藥無論怎么擊打撞擊它,它都不會炸,只要經過開水一澆,他立即爆炸。軍統得到的情報說這位崇仁親王身患很嚴重的糖尿病,需要不停的喝水,他身邊的一個衛士專門給他提著一個暖水瓶,軍統給你的任務是想辦法把這兩個炸藥放在那個暖水瓶的下面。”
“然后呢?”
“接下來的事情由他們自己解決。”
“這么說不用我找到一個恰當的機會讓那個親王閃出一個可以被射殺的空間了?”
“是的。”
池田雅子說:“可是明天現場一定要對所有人進行搜查,雨霖怎么把這兩個東西帶進去呢?”
杜雨霖想了想,我有辦法。
“什么辦法?”池田雅子好奇地問。
……
谷鐵衣的辦公室內。
幽暗的燈光下,小林佑吉很恭敬地站在一旁,谷鐵衣坐在辦公桌后面的椅子上,一字一句地說:“我估計明天軍統或者共產黨的人會刺殺親王,到時候,你不用跟著崇仁親王的隊伍走,你和澤口涼平調換一下,負責外圍的安檢工作就行了。”
原來的計劃是由小林佑吉負責跟隨崇仁親王的一行人,由澤口涼平負責外圍的安檢工作。小林佑吉不知道谷鐵衣突然改變安排的用意,他問道:“老師,我認為近距離的護衛工作要比遠距離的要重要的多,您為什么要把我調整在外圍去?”
谷鐵衣搖了搖頭,“小林君,你錯了,崇仁親王自己就帶著衛隊,再加上我們給他安排的幾層護衛,可以肯定近距離不會出什么問題,就算出了也不會有太大的危險,反而是遠距離的護衛工作要重要的多,我估計要刺殺崇仁親王一定會選擇遠距離用狙擊步槍行刺,那樣要比近距離更容易得手,而且撤退也相對容易一些。”
說著谷鐵衣展開桌子上的一張地圖,向小林佑吉招了招手,“來,現在我研究了一下明天的形勢。明天如果真有人要刺殺崇仁親王的話,他們有兩種選擇,一種是他們會派人到礦井口附近近距離伏擊親王,我認為這種可能性相當小,因為近距離的保衛是相當嚴密的;另一種可能就是他們會派一個槍法好的狙擊手遠距離射擊。而他們有可能選擇的伏擊地點很有可能是在這五個點中的其中一個點或者幾個點,尤其是有一片松樹林這個點。”
小林看了看谷鐵衣給自己看的那張地圖,分別有五個點被谷鐵衣用紅鉛筆畫了個圈兒。
小林佑吉看了谷鐵衣一眼,“老師,您看我明天一大早是不是帶上幾個人到這五個地點搜查一下?”
“當然要搜查,不過不用去太早,另外你只要做做樣子就可以了,不要太認真,尤其是在殺手開槍射擊之前,你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可是如果我事前發現了殺手,難道我不抓他們嗎?”
“千萬不要。”
聽了谷鐵衣這話,小林佑吉一驚,他茫然地看著谷鐵衣,“老師我不大明白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明天真的發生了刺殺事件,你不要阻止它的發生。”
小林佑吉驚愕地看著谷鐵衣,“為什么?”
“原因很簡單,我們是替鳩彥親王做事的,而鳩彥親王不希望自己經營多年的王國拱手讓給別人。”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你按照我的話做就可以了。記住你明天的主要任務是抓殺手,而且是已經實施了射殺的殺手,你明白嗎?”
“可是如果我在搜查的過程中發現了槍手該怎么辦,難道裝作沒看見?”
谷鐵衣搖了搖頭,“我估計他們不會那么笨,不會那輕易讓你搜到。”
谷鐵衣又指了指剛才指的那個小小紅圈兒,“你明天帶隊主要搜查這個地方,我認為他們在這里伏擊的可能性最大。”
小林佑吉看了看那個位置,“這里好像并不是最佳的伏擊地點。”
“這里不是最佳的伏擊地點,可是這里是最佳的隱藏和逃脫地點,而且如果一個槍手的射術比較高明的話,地點并不是太大的問題。”
“如果明天槍手的確藏在這里,一旦他開槍射擊之后我是不是馬上抓捕他?”
“當然,而且一定要記住抓活的。”
“為什么?”
“因為,我們要讓三笠宮崇仁親王的親信們知道,刺殺行動不是我們策劃實施的。對了,還有件事,明天你不要讓于霖跟著你,你讓他跟著澤口涼平跟在崇仁親王的身邊。”
“為什么要讓他跟在崇仁親王?他要是耍花招兒怎么辦?”
谷鐵衣冷笑了一聲,“眾目睽睽之下他敢耍什么花招兒?老實跟你說,我一直以來我就懷疑他不是誠心跟我們合作的,我之所以這么安排就是想借這次的事摸摸他的底,看他是替共產黨做事,還是替國民黨做事。”
“可是他要是真的替他們做事的怎么辦?”
谷鐵衣看了小林佑吉一眼,“小林君,你是怎么了,你忘了我們的主要目的嗎?我們的主要目的正是希望有人能置崇仁親王于死地,但是這個人絕不能是我們的人。如果他這次真的耍什么花招兒替共產黨和國民黨做事,我就不再保他了,隨便找個機會把他處理掉算了,如果他經受了這次的考驗,以后他還有大用處呢?”
“什么大用處?”
谷鐵衣不悅地橫了小林佑吉一眼,“這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現在你做好你應該做的事就可以了。”
……
三笠宮崇仁親王在晉北政廳高官前島升和夏恭等等人眾星捧月般的簇擁下來到大同炭礦株式會社所屬的第64號礦井。
礦井四周站滿了荷槍實彈的日本士兵,在親王的四周也站著一些穿著便裝的護衛。這其中就有杜雨霖一個。
杜雨霖看似警惕地四下逡巡著,實際上他是在測量如何讓那個親王離開那些警衛一段距離,讓遠處的狙擊手有更好的射擊空間。
三笠宮崇仁親王隨身帶著的幾名護衛緊緊地環護在他身邊,眼睛警惕地四下看著,手都插在鼓鼓囊囊的口袋里,很顯然他們口袋里都揣著武器,隨時準備著應伏突發事件,其中一個衛士手里提著一個便攜式的暖水瓶一直跟在崇仁親王的身后。
從現在的形勢看,如果軍統那邊真的是選擇遠距離射殺,可能不會那么容易,因為那個親王的幾名護衛很顯然都是訓練有素的,他們看似無意,其實都是很巧妙地利用自己的身體擋著親王的身體。從遠距離看,他們的身體和親王是重疊在一起的。
眼看著視察就要結束了,杜雨霖有些著急。為了躲避檢查,杜雨霖把那兩塊餅狀物放在自己的皮鞋后跟內。現在他要找個機會把那兩個東西放在那個暖水瓶的下面要,可是那個暖水瓶一直在那個衛士的手上提著,他一時沒有辦法把那兩個東西放上去。
怎么辦呢?杜雨霖四下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