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田雅子見杜雨霖拔出手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大聲地說:“雨霖,這件事是誤會,你不要這樣!”
杜雨霖面色鐵青地說:“誤會?都殺到我門口了,這叫誤會?”
激烈的敲門聲和杜雨霖和池田雅子的爭吵聲先后把白玉鳳和小翠都驚醒了,她們倆個都披著衣服睡眼惺忪地從各自的屋子里出來。
白玉鳳和小翠見杜雨霖拿著槍要打要殺的,誤以為他是對池田雅子,上前拉住了他,白玉鳳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手槍,“雨霖,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動刀動槍的!”
池田雅子聽白玉鳳這么說,趕忙解釋:“你誤會了,他不是跟我,是跟外面敲門的人。”
“外面的人,外面的是什么人呀,這三更半夜的,我去瞅瞅到底是誰這么沒規矩。”
小翠說:“姑娘,我跟你一起去。”
杜雨霖上前一把從白玉鳳手里搶回槍,沖他擺擺手,“你們兩個都進屋,他們是奔著我來的,跟你們沒關系。”又轉臉沒好氣地說:“池田小姐,你們的人不會跟日本人似的對付我不說,還要殺我全家吧?”
白玉鳳和小翠一聽這話,都驚愕地看著池田雅子。池田雅子急得臉色煞白,她向她倆揮揮手,“你們倆先進屋。”然后又對杜雨霖說說:“雨霖,你為什么不先冷靜一下呢?”
白玉鳳沖到杜雨霖跟前,抱住他的胳膊,用略帶仇恨的目光看著池田雅子,“池田小姐,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你在外邊做了什么,不過,你們如果想殺雨霖,就連我們姐妹倆一起吧。”
池田雅子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我的好妹子,你們倆就別跟這兒添亂了,聽話都趕緊回自己的屋里去。”
“要回你回,有什么,大不了就是一個死嘛。”
杜雨霖推了她一把,“什么死呀活的。我不是讓你們倆回自己屋嗎?怎么就不聽我的話,快回去!”
白玉鳳看到杜雨霖真發脾氣了,只得怯怯地點點頭,“雨霖,我聽你的,不過,你也要小心呀。”
杜雨霖點點頭。
池田雅子趁著他們倆說話,自己出了房間進了院子,透過門縫向外邊看了一眼,打開了院門。
張鴻偉走進來第一句問池田雅子,“怎么這么久才開門?”
池田雅子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你怎么來了?”
“我擔心這邊出事兒,所以趕過來看看。”
“聞斌沒找到?”
“沒有。家里和他經常去的幾個地方都沒有。”
“那另外幾個人呢?”
“他們都是‘教授’那條線上的人,這次也是暫時借用過來的,以前我從來沒見過他們,不知道他們住在哪兒。雨霖呢?”
“在家呢,情緒很激動。”
“你告訴他聞斌的事兒了?”
“能不告訴他嗎?要是聞斌他們真的殺過來,他一點防備也沒有,怎么辦?”
張鴻偉這才明白剛才為什么那么久沒人跟自己開門的原因。
兩個人進了屋門。
杜雨霖剛才聽見敲門的人是張鴻偉,沒好氣地把槍扔在茶幾上,然后坐在沙發上,見張鴻偉和池田雅子進來,他冷笑著問張鴻偉,“張先生,怎么就你一個人,太小瞧我了吧,想對付我你一個人可不成。”
張鴻偉真誠地說:“雨霖,這次的事我也是剛剛知道的,雖說是這樣,我還是要向你鄭重道歉,并且我保證由我向組織上就這件事進行解釋。”
“怎么,你不認為這次的事是我和日本人故意給你們設的一個局?”
張鴻偉很肯定地說:“我從來沒有這么想。同時,我也請你冷靜對待這件事。”
“你的人要殺到我家來,你要我冷靜?”
“我可以很負責地向你保證這件事一定不會發生。”
杜雨霖默默地盯著張鴻偉良久,點了點頭說:“好,我再相信你一次。”
張鴻偉轉臉看了池田雅子一眼,“雅子,能不能給我們弄點菜和酒,我想和雨霖喝幾杯。”
……
小林佑吉接到宋劍云被劫走了的報告后,氣得當即把電話聽筒和電話機全部狠狠地摔在地上。
小林發這么大脾氣是有原因的。
這幾天,他明顯地感覺到宋劍云在經歷了幾次的脫水、被救治、再脫水、再救治的折磨后精神已然是崩潰了,他的目光不再那么堅定,他的表情不再那么決絕。小林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成功了。接下來,這個共產黨會像竹筒倒豆子一樣把他所有知道的事情全部說出來,他有可能因此把大同,甚至是華北地區的共產黨地下組織進行摧枯拉朽式的破壞。
現在宋劍云讓人劫走了,他這么長時間的工作全部白費了。
這些共產也太猖狂了,大白天的在十幾個日本憲兵和幾名特高課行動人員的眼睛底下就把一個人給救走了,這根本就是向特高課的一種蔑視和挑戰!
小林佑吉緊緊地握了握拳頭,他決定迎接挑戰!
從報告上看要查清這個案子先要查清那個在茶樓上向宋劍云開槍的人,正是他向宋劍云開槍,讓憲兵以為他已經死了,沒有了保護的價值,這才放棄了對他的監控。能想到這么巧妙的利用方法救人的人一定不是一個普通人,小林很想見識一下這個人到底是什么人?
他按了一下辦公桌上叫人的按鈕,一個隨從走進來。
小林指了指地上的摔得粉碎的電話,吩咐道:“給我換一部新電話,另外,你去憲兵隊把澤口隊長請來,就說我有重要事情要和他商量。”
隨從點頭出去了。
憲兵隊隊長澤口涼平帶著一群憲兵去那家茶樓把掌柜的和所有的小伙計全抓到憲兵隊審問,主要問的問題是那天上午支有槍手開槍的那個雅間都有什么客人進去過,長什么樣,有什么特征。
輪到審問那個小伙計時,小伙計十分害怕的樣子。
站在澤口身邊的小林笑容可掬地用漢語對他說:“小兄弟,你別害怕,我們只是問你問題,問完了就放你走。”
聽了澤口的問題后,那小伙計仔細想了想說:“出事兒那天到那個雅間的是一個三四十歲的客人,男的,戴頂禮帽,長風衣,小胡子,戴了副大墨鏡,背著個包,對了胳膊窩還夾著個長條型的盒子。”說著向澤口比量了一下盒子的長短。
澤口涼平眼睛一亮,他轉臉看了小林一眼,接著問:“這個客人是常客還是生客,他是一個人去的還是和其他人一起去的?”
小伙計撓了撓后腦勺,說:“來時是一個人進去的,后來又進去一位小姐,日本人。”
“日本人?”小林和澤口兩人同時一驚,小林問:“這個日本小姐,你認識嗎?”
“認識,好像叫山田久美子,中國話說得很好。”
澤口點了點頭,“好了,你可以走了。”
小伙計走后,澤口對小林說:“小林先生,我的部下報告說當時山田小姐開著一輛吉普車幫他們追捕那些暴徒。就這件事我問過山田小姐,她告訴我她本來在一樓喝茶,看見一個長得很像于霖卻打扮怪異的人上了二樓,她好奇就進去了,發現這個人真是于霖,不過,她進去時發現那個于霖把衣服全換了,換成了平常穿的衣服,而且她還看到他手上拿著一個長條型的盒子。看樣子,你們會社的這位于工有重大嫌疑,你看是不是現在去把他抓過來審問一下?”
小林佑吉沉思良久說:“暫時不用,這樣,我派幾個人去他家附近盯著他。”
澤口不解地問:“小林先生,為什么不馬上抓捕他?”
小林陰惻惻地笑了一下,“澤口隊長,抓他再容易不過了,可是如果我們現在就把他抓起來,一定會驚動他的同伙,我們要放長線釣大魚。”
……
傍晚時分,池田雅子坐著一輛洋車從會社下班回家。
到了家門口,她在給車夫車錢的時候,看似隨意地四下看了看,發現家門口附近多了幾個平時不太常見的做小買賣的小販。她裝沒看見,開了院門進了家。
她進了家門之后馬上給杜雨霖辦公室打電話。可是電話那頭兒始終沒有人接。
白玉鳳從廚房里出來,見池田雅子一臉緊張地不斷地打電話,就問:“雅子姐姐,您這是給誰打電話呢?”
“我給雨霖打,剛才我進來的時候看見咱家門口多了幾個陌生人,我擔心是……”
白玉鳳說:“是啊,我也看見了,以前從來沒見過。”
兩人正說著,忽然聽到外邊傳來一聲急剎車的聲音,接著是一陣的嘈雜的吵鬧聲和炒豆似的槍響。
兩個女人嚇了一跳,池田雅子叫了聲,“不好。”就往外跑。白玉鳳也跟著跑了出去。
池田雅子跑進院子,從門縫里往外看。剛才她看那幾個小販,個個是頭戴著氈帽,而且都把氈帽壓得很低看不清楚面容,她覺得這幾個人其中的一個人的身型很像聞斌。當她聽到剎車聲和槍響,她以為是杜雨霖回來了,遇上了聞斌等人,雙方打起來了。
可是她扒著門縫兒往外看時,外邊的車并不是杜雨霖的人,而是掛著憲兵隊車牌的一輛車,另外,她還看見一大隊憲兵把剛才的那幾個小販全抓起來了,而其中有一個人她認識,這個人就是聞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