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政局審訊室。
杜雨霖和李化龍坐在一張桌子后面，陸奇峰坐在地當中的一把鐵椅子上，手上帶著手銬。在他旁邊是一個燒得很旺的火爐子上，爐子上燒著一壺水，水已經(jīng)開了，咕嘟咕嘟地響。在爐子下面還有一個同樣大小但是里面裝的是沒燒開的涼水的長嘴兒水壺。
剛才李化龍審訊陸奇峰時，陸奇峰一直吵著要見特工部的清水。李化龍怕出意外，把杜雨霖找來了。杜雨霖一進門，先在陸奇峰的身邊轉(zhuǎn)了一圈，然后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就這么看著他，兩人相互看著快有半個小時了。誰也不說話，就這么看著。
最近，陸奇身終于泄氣了，他搖了搖頭，“我要見清水先生，我有重要情況跟他說。”
李化龍說：“想見清水先生得先過我這一關，先說說你在軍統(tǒng)那邊擔任什么職務，負責人叫什么，你一般都跟什么人聯(lián)系？”
陸奇峰固執(zhí)地說：“這些我要見到清水先生才能說。”
李化龍剛要罵，杜雨霖揮了揮手，說：“李隊長，我看陸先生有點不見棺材不落淚，那咱們就滿足一下他。”
李化龍點點頭沖站在陸奇峰身后的四名彪形大漢一揮手，那四個人解開陸奇峰的手銬，用一根繩子把他的雙臂反綁起來，然后拿出一條鏈頭有一個大鐵鉤的鐵鏈，用鐵鉤從他的頜下鉤穿他的下巴然后把鐵鏈的另一頭掛在天花板上，接著又從旁邊的一個箱子里取出一塊大冰塊放在他的腳下，讓他的雙腳的腳趾剛剛能夠到那個冰塊。被鐵鉤子鉤著下巴的陸奇峰很凄慘地往后仰著頭，下巴尖奇怪地成了整個人的最高點。
屋子里生著個爐子，很熱，那冰塊不一會就開始冒氣，并慢慢地融化。隨著那冰塊的融化，陸奇峰為了不被那個鐵鉤得更疼，不得不使勁地向上聳身體，而且還得盡力向后仰著頭，表情又痛苦又尷尬。
一個打手從旁邊的爐火上拿出一根燒得通紅的烙鐵猛地按在陸奇峰的身上，陸奇峰的身體像被魚鉤釣到的魚一樣拼命扭動著，因為嘴里有鉤子不太喊叫得出來，他只是從嗓子深處發(fā)出一聲慘痛不堪的嗚咽。
李化龍走到陸奇峰身邊，“你到底說不說，不說，我還有別的玩意兒侍候，說！”
陸奇峰無力地搖了搖頭。
李化龍見他還是不肯說，有些惱了，向后面一揮手，“侍候陸爺吃頓‘肉夾饃’！”
兩名打手把陸奇峰人鐵鉤子上解下來，放在地上，其中的一個打手拿來一塊厚木板壓在陸奇峰的踝骨上，把穿著軍靴的腳重重地踩上去。陸奇峰痛苦地“哎喲”了一聲，那名打下在李化龍的示意下，抬起腳一下一下地跺著，陸奇峰開始還忍著不叫，最后實在是忍不住了，聲嘶力竭地慘叫著。
李化龍蹲下身，“說不說？”
陸奇峰含糊地說：“我要見清水，我要見清水先生，我要告你們！讓他懲罰你們！”
李化龍臉上一陰，他平時最恨有人拿日本人壓他，他黑著臉沖著兩名打手說：“怎么光侍候李爺干的呀，給弄碗羊湯潤潤嗓子。”
兩名打手累得真喘粗氣，在一旁歇著，另兩名打手上來把陸奇峰抬到一張鐵床上，在腳那一頭墊進幾塊磚頭使他的頭部低一些，用濕毛巾堵住他的鼻子。這樣他為了呼吸不得不張開嘴。李化龍從旁邊提起一壺涼水，把壺嘴對著陸奇峰的嘴往里倒水。陸奇峰中又咳又嗆地在水柱下面掙扎著。李化龍強按著他的頭硬往嘴里灌，沒一會功夫，陸奇峰的肚子就被灌得大大地挺了起來。
李化龍見差不多了，一揮手讓兩名手手把陸奇峰從鐵床上抬到地上，然后用皮鞋猛踩他的肚子，沒過一會兒，水從他的嘴里、鼻孔里和肛門中一股一股地涌出來。
陸奇峰臉色慘白，半張著的嘴里滿是清水，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干嘔使他全身顫抖得象風中的樹葉一樣。
半晌，他無力地抬起頭，“我求、求求你們……別再灌了……我要見，我要見茂川先生……”
李化龍冷笑了一聲，“他媽的，剛才還清水，現(xiàn)在又弄出個更大的玩意嚇唬我。”一揮手，“來人，侍候陸先生烤只全羊。”
李化龍最喜歡喝羊湯和吃烤全羊，所以他把分審訊的手段全部以這些好吃的命名，往往讓受刑者哭笑不得。
兩名手下歇著，另兩名打手休息好了，又上來換班，他們把陸奇峰從地上拽起來又綁到鐵床上，然后把旁邊的那個大火爐挪到鐵床下去，烤著那鐵床，不大一會兒陸奇峰的后背就被烤得“滋啦滋啦”地響起來，陸奇峰痛苦地掙扎著想扭一下身子，可是他的身子被綁得緊緊的，根本動不了。
滿屋子飄著肉烤焦的味道。
李化龍見陸奇峰痛不欲生幾近崩潰的痛苦模樣，又對兩名屬下說，“怎么光烤呀，這多沒味道，給我撒點鹽，辣椒面兒，胡椒粉調(diào)調(diào)味兒呀？”
陸奇峰用盡全身的力氣大聲喊，“不用了！不用了！我招，我招，你們問吧，你們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訴你們。”
李化龍揮手讓兩名打手把陸奇峰從烤人的鐵床上解了下來，問道：“那好，那就先說說你在軍統(tǒng)擔任是什么職務，你的上級是誰，你一般都和誰聯(lián)系？”
陸奇峰氣若游絲地說：“我，我是剛剛進入軍統(tǒng)的，他們還沒分配我具體的工作，我的上級是一個姓魯?shù)娜耍鄽q，具體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話還沒說完，就昏了過去。
……
傍晚，杜雨霖從院門走進來透過窗戶看見葉茵平和田媽一起在收拾家。他站在院子里喊了一聲，“田媽，你出來一下。”
田媽聞聲跑了出來，葉茵平隨后也跟了出來，不過走到門口處，她停下了。
田媽剛走到杜雨霖眼前就聞到杜雨霖身上一股子腥臭味兒。她知道杜雨霖是個愛干凈的人，就問：“我的少爺，你這一身味兒是怎么弄的呀？”
杜雨霖說：“別提了，今天找了個軍統(tǒng)的嫌疑犯，給他用刑，可能是用刑用狠了弄得一身血不說，把……都打出來了，這不，弄得一身臭哄哄的，你趕緊給我找身新衣服，我不進家了，就在這兒換。”
葉茵平聽了這話，急忙轉(zhuǎn)身回，從屋里的櫥柜里拿出一套干凈的內(nèi)衣跑了出來，關切地說：“你先洗個澡吧，我水都給你燒好了。”
杜雨霖點了點頭，走進田媽所住的對面廂房里的浴室，剛脫了外衣，葉茵平走了進來很麻利地幫他脫下了所有的衣服，然后拿著衣服出去了。
杜雨霖抬腿進了浴缸。水燒得很熱，身體泡在里邊非常舒服。杜雨霖閉著眼睛沉思著。
不大一會兒，葉茵平換了一身浴袍走進來，把手伸進水里試了試，“水溫還好吧？”然后拿起一條毛巾給杜雨霖搓背。
杜雨霖身體配合著葉茵平的手說，“還不錯。”
葉茵平遲疑了一下說：“你以后那些審訊呀，打打殺殺的工作盡量少參與，要不然……”
杜雨霖閉著眼睛，“有些事你不懂，比如今天這事如果我不參與我怎么會知道茂川在民國二十七年參與從日本騙了七萬多名女人到中國東北各大城市做妓女謀利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