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化龍在辦公室內接聽杜雨霖的電話。
杜雨霖在電話里罵了他有十了多分鐘,“……你長不長腦子嗎,學生游行示威,你去做做樣子就行了,打人,可真有你的,看來你是真是想死心塌地地當個狗漢奸了!
李化龍辯解道:“是萬局長下的命令,他說要是學生鬧得不像話就打,嚇唬嚇唬他們!
“小李子,你知道蘇格蘭人怎么鄙視一個人嗎?我告訴你,他們一般會脫下褲子用屁股對著那個人,我現在想對你做同樣的動作!”說著杜雨霖摔了電話。
李化龍正對著電話的聽筒發狠,“我是你兒子嗎,你這么罵我?搶我的女人,還像我老子一樣罵我,你等著,有機會我好好收拾收拾你,讓你知道知道李二爺的厲害!
沈子硯胳膊下挾著個小箱子推門進來,看著李化龍對著電話聽筒發狠,奇怪地問他,“你在干什么呀?”。
李化龍連忙放下電話聽筒,“哦,沒干什么,你有事?”
沈子硯湊到李化龍跟前,低聲地說:“上回你跟我說想找個機會教訓一下你那位七哥,我想了個招兒不知行不行?”說著指了指自己抱著的小箱子。
“這是什么?”
沈子硯小心地把小箱子打開一條縫兒給李化龍看。李化龍看了看,壞笑著,“這東西倒是不錯,可是你怎么把這東西送給他呀?”
沈子硯有些小得意地說:“你上次不是說他找到了殺高元安的真兇替我雪了冤,要我好好感謝一下他嗎,這不就是了!
沖著沈子硯伸了伸大拇指,“真有你的,我看行,他一定喜歡得不得了!闭f著,又想起什么,“我可跟你說呀,到時候你可別跟我說是我告訴你的。”
“放心吧,打死我也不會說的。對了,你能借我點錢嗎?一百……噢,不,二百塊有沒有,發了薪水就還你。”
李化龍掏出二張鈔票,嘟嘟噥噥地說:“這發薪水才了幾天,你就沒錢了,你干什么花了?”
“你就不要管了,反正到時候會還你就是了,沒利息呀!闭f著挾著小箱子出去了。
沈子硯走到杜雨霖的辦公室前,敲了敲門,里邊沒人應。她又聽了聽,試著推了一下門,門開了,里邊沒人。她挾著小箱子走了進去。
沒一會兒,沈子硯從杜雨霖的辦公室里出來,沒想到,杜雨霖手里拿著一份文件似的東西迎面走來。
剛才,杜雨霖罵完了李化龍后,正要出去,忽然接到檔案室主任梁惠娣的電話,讓他馬上去她那里,說她找到了趙力的下落。聽到“趙力”兩個字,本不想再搭理梁惠娣的杜雨霖立即起身直奔檔案室。
杜雨霖當初之所以應聘進了警政局當了漢奸目的之一就是想借助警政局的力量盡快找到殺父仇人趙力的下落?墒撬M入警政局之后才發現自己之前的想法過于樂觀了,因為警政局有明文規定,沒有萬克明的批示,全局上下不準任何人隨意調閱檔案,就在他準備離開警政局之際,檔案室主任梁惠娣卻主動向她示好,杜雨霖決定以她為突破口。
梁惠娣,上海人,年輕時雖說長得沒有多漂亮,但南方女子特有的細膩和婉約讓她在許多粗線條的北方女人面前顯得別有風味。王揖唐在東北政務委員會任職時,她是他的秘書兼情婦。
幾年后,王揖唐當了華北政務委員會委員長有了新歡之后就把已經徐娘半老的她安排在警政局檔案室當了個主任,就不再管了。
按說以她的姿色和風情很容易就能找個男人,也有不少男人對他有好感?墒且驗樵浥c王揖唐有過那么一段,雖說年紀不小了的梁惠娣的心氣卻很高,不怎么把一般的男人放在眼里,想著再找也要找個出眾的才俊才配得上自己,直到一半年前剛進入警政局的杜雨霖出現在她面前,她覺得眼前一亮。
杜雨霖剛入警政局一有時間就會來到檔案室或借閱檔案或者跟檔案室的工作人員閑聊,當然作為檔案室主任的梁惠娣,他也曲意奉迎。他的這種奉迎讓梁惠娣產生了錯覺,以為這個小白臉看上自己了,心中已經年紀不小的那只鹿也撞了幾回,以為杜雨霖會主動向自己進攻,可是這個小白臉竟然對自己僅僅是發乎情,止乎禮,讓梁主任委實有些失望。
再后來,梁主任也顧不得太多,向小白臉主動發起了進攻。
可是杜雨霖對她卻是不冷不熱,這讓梁惠娣大傷腦筋,后來杜雨霖很坦白地告訴她,他是獨身主義者這輩子不打算跟女人結婚,言下之意很明白,讓梁惠娣不要想得太多。
有一段時間將近兩個月的時間對她不理不睬,梁惠娣本來卻和他一刀兩斷,可是一見到他,整個人的身和心就化了,根本狠不下心來。之后變成了她曲意奉迎杜雨霖,可是好像杜雨霖并不領情。
直到有一天,梁惠娣發現杜雨霖話里話外地向詢問檔案室里有沒有一個叫趙力的軍統特工的相關資料,梁惠娣一下如獲至寶,她認為只要自己幫杜雨霖查到這個趙力的下落,杜雨霖就會向她低頭。
于是,她把全部的心思用在替杜雨霖查找有關趙力的下落的事情上,這一天,她無意中從一份一年前一個被捕的軍統特工的審訊記錄上發現了“趙力”的名字,她欣喜若狂,馬上給杜雨霖打電話。
沒過一會兒,杜雨霖走進梁惠娣的辦公室,很客氣地問:“梁主任,東西在哪兒?”
梁惠娣見杜雨霖這樣冷冰冰地跟自己打招呼,心底有些不悅,用酸酸的語調說道:“喲,杜副處長現在跟以前是不一樣了,跟我這兒打的一副好官腔呀。”
杜雨霖笑道:“梁姐,別開玩笑了,快給我看看。”
梁惠娣從抽屜里拿出那份審訊記錄揚了揚,覷著細長的鳳眼,別有深意地問:“想看可以,可是你要怎么感謝我呀?”
“我請你去六國飯店吃一頓,怎么樣?”
“哪天?”
“你定!倍庞炅卦捯粑绰洌锨皳屵^那份審訊資料轉身就走。
梁惠娣氣得直跺腳。
杜雨霖邊往回走邊看那份審訊記錄。
這份記錄是半年前警政局抓了個由重慶總部到北平送重要文件的軍統特工,幾番嚴刑拷打之后,這個特工說了些東西,其實有一份內容是關于軍統以前的一些高層內部斗爭的事,提到了趙力,說是趙力一直與軍統的幾個高層關系不好,一年半前也不知道因為什么忽然脫離了軍統去了蘇俄。
看到“蘇俄”兩個字,杜雨霖眼睛一亮,他想到了張鴻偉。想到這兒,他加快了步子往辦公室走。
剛走到自己辦公室門前,杜雨霖看見沈子硯鬼鬼祟祟從里邊出來,不由得問道:“你找我有事兒?”
沈子硯撓撓后腦勺,古靈精怪地說:“我看看我舅在不在你這兒,我看了,沒在。我還有事,不跟你說了。”說著快步離開了。
杜雨霖疑惑地推開門,見自己的辦公桌上多了一個小箱子。他拿起箱子打量了一下,忽然看到箱子里趴著個渾身臟兮兮,目露兇光的野貓,他嚇得啊地一聲把箱子扔在地上,那只貓跳出來死死地盯著他,嘴里發出嗚嗚的聲音。
杜雨霖忽然覺得自己渾身奇癢難耐,他沿著墻角小小翼翼地走到門邊,打開門,把貓放走了,然后氣沖沖地走到辦公桌邊拿起電話,搖了幾下,不好氣地問:“總務室嗎,給我找沈子硯!”忽然他心中一動,“不用了!狈畔码娫,又搖了幾下,“李化龍,你馬上到我辦公室,跑步,三分鐘之內必須到,晚一秒鐘,你就死定了!
杜雨霖剛放下電話不久,桌上的電話又響起來了,是梁惠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