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北部,下午。
雖然天色已接近傍晚,天光漸暗,但是在湘北前線的陣地上接二連三劇烈爆炸的炮彈和不時俯沖而下D4Y彗星轟炸機投下來的成串的炸彈爆炸時發出的光亮還是早已是滿目瘡痍的陣地照得亮如白晝……
陣地上,中日雙方仍舊激烈地交火,不時有士兵中彈倒在地上,一個已經炸斷了一條胳膊的國軍上校揮舞著手中的M712毛瑟手槍,聲嘶力竭地指揮著身邊已所剩無幾士兵們向對面潮水一般涌上來的日軍射擊。
又有幾顆炮彈在上校身邊炸響,上校被炮彈震倒了,他再爬起來時發現自己身邊又有幾個士兵犧牲了,幾個日本兵已經沖到離他們不至十米處。這個上校端起身邊的一挺捷克式機關槍,躍身而起,“兄弟們,沖啊!”說著率先沖出陣地,他身后的幾個士兵也紛紛端起槍躍出陣地,沖向敵群。
雙方開始了慘烈的肉搏戰。
幾顆炮彈落在仍在肉搏戰的雙方戰士當中,雙方大批的士兵倒在地上。
又一批身著國軍軍裝的士兵從陣地后沖出出來,吶喊著沖進了敵群。
一名揮著指揮刀的日本大佐中彈倒地,其他的士兵紛紛向后退去。
殘陽之下,雙方士兵呈各種姿式的尸體遍地都是。
……
北平。中央公園。
天空湛藍,陽光明媚,綠樹蔥郁,百草青青,遠處有一個夫婦領著一個孩子在慢慢地走。
一個矮個子的中年男子和一個穿著米色風衣,身材窈窕的高挑女子坐在一張長椅子上,兩人中間放著一袋蘋果。
兩人低聲地用日語交流。
中年男子嗓音有些沙啞地說:“……現在湘北前線的戰事吃緊,軍隊的損失相當大,軍方要求國內增加兵員,可是國內已經無兵可派了,現在已經緊急征調一些在校的學生甚至把一些監獄里的囚犯也放出來進行訓練,準備參戰,參謀本部已經有人撐不住了要求后撤,一旦后撤,天皇征服支那的宏偉計劃可能就要受挫,真要是那樣的話,后果不堪設想,所以你的這次任務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我們能得到這件東西,我們就在這場戰爭中贏得主動,你將成為帝國的英雄,山田先生親自下令要求我們不惜一切代價得到這件東西。”
年輕女子低著頭傾聽著,不時會掠了一下垂在額前的長劉海兒。
中年男子見女孩子一直沉默不語,有些不悅地看了她一眼,“你在中國潛伏了這么多年,這次要不是因為這件事我是不會啟用你的,現在形勢緊迫,你要馬上開展工作,記住到了關鍵時刻,你必須……”
年輕女子抬起頭,似乎是猶豫了一下,看了中年男子一眼,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婉轉地說:“先生,你放心好了,我會盡力的。如果您沒有其它事的話,我先走了。”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指指身邊裝著蘋果的紙袋子,“這是我給你買的,你拿回去,很甜的。”
女孩子回眸一笑,說了聲:“謝謝。”然后提起那袋蘋果,向中年男子略鞠一躬,邁著婀娜的步子離開了。
……
重慶,軍統總部,戴笠辦公室,室內只有辦公室上亮著一盞臺燈。一向性格沉穩,喜怒不形于色的戴笠幽靈一樣站在黑暗處,眉頭緊鎖,臉上更是少有的一滿面的焦灼。
一陣急促而慌亂的腳步聲從門外傳進來,他的貼身秘書小跑著跑了進來,秘書剛要說話。
戴笠鐵青著臉,沉聲喝道:“鎮定!”接著問:“委座那邊回電了嗎?”
“剛剛來的,絕密級的。”說著把手中的電文遞到戴笠手上。
戴笠從口袋里拿出整個軍統只有他自己才有的一個密碼本,親自譯電文。隨著電文的逐一譯出,戴笠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嚴峻。
電文譯完了,戴笠把電文連看了幾遍,眼睛里的光亮忽明忽暗,最后,他從桌上拿起一個打火機,把剛剛譯出的電文燒掉了。他向秘書揮了揮手,讓秘書退下,在辦公室內又踱了幾步后,他轉過身抓起桌子的一部專線電話,“你馬上到我辦公室來,跑步!”
不大一會兒,電訊處處長方大維手里拿著一個本子跑了進來,“局座。”
戴笠指著他,“給北平站劉修文發報……絕密,北平站劉修文,今……”說了半截,戴笠忽然止住了,眉梢微挑,沖方大維揮了揮手,“算了,不用發報了,你出去吧。”
方大維疑惑地合上本子,退了出去。
戴笠又拿起電話,“我要去一趟——上海,你安排一下,對,馬上。”
……
北平,深夜,劉修文家。
劉修文已經睡著了。門外有人有節奏地敲了五下門,緊接著又敲了五下,第二次比第一次要急促得多,宮清江在門外小聲地喚道:“站長,有急事。”
劉修文朦朧醒來,拿起放在桌邊的手表看了看,下了床,出了臥室,打開房門。宮清江帶著一身的寒意走了進來,他身后帶跟著三個戴著禮貌,而且帽沿壓得很低的人。
劉修文揉了揉眼睛,埋怨道:“清江,這大半夜的,什么事不能明天……”話說到一半,他忽然意識到跟在宮清江身后的三個人中的一個是戴笠。他一下嚇醒了,“局座,您怎么親自來北平了?現在北平的形勢很復雜,您……”
戴笠向宮清江和自己的兩個隨從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出去。三人點頭退出去。戴笠摘下禮帽,用錐子一樣的眼神看著劉修文,一字一頓地說:“我這次親自來北平是有一件事關中日戰局的大事要你辦,”說著掏出一張紙,遞給劉修文,“這是委座的親筆手諭,你看一下。”
劉修文有些緊張地接過那張手諭,仔細地看了看上面的字,還沒等看完,他的臉已經嚇得沒有了顏色。
房間內一片死寂。
戴笠陰冷的目光盯著劉修文,問道:“看明白了?”
劉修文點點頭,可能是由于緊張,他頭點得很僵硬。
戴笠拿出一個打火機,奪過劉修文手中的手諭,燒了。
戴笠把手中最后一點的紙燒盡后,用陰森森的語氣對劉修文說:“修文,你記住了,這件事比天還大,你不許對任何人講,這件事你辦好了就一步登天,想什么有什么,辦砸了就人頭落地,誅滅九族也不是沒有可能,你要是人頭落地也不要怨我,我們都是為黨國工作,為委座工作的,明白嗎?”
這一回,劉修文連頭也忘了點,愕然在呆在那兒,看著戴笠的眼睛,半天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