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邱銘帶著滿腔徹悟和痛苦回國時,JACK當天下午,帶著那份早已涼透凝固的蟹黃湯包,去了許倩家里。
“嘿,Marry,許晟杰和他媽媽還沒回來嗎?”
“還沒有,先生,您先進來吧。”
給Jack開門的是鐘點工Marry,許倩一開始請的是保姆,但許晟杰經過許倩工作最繁忙的階段后,就想要讓媽媽多些時間陪陪自己,于是推脫不喜歡外人照顧自己。
許倩前不久為準備WZ工作室開業忙得天昏地暗,自打孩子出生起,從來沒有這么忽略過許晟杰,自覺感到十分愧疚,便順著許晟杰的意思來。
同時,許倩也不想讓兒子常常吃不到自己做的飯,現在自己又是一個人養育兒子,更需要關心他每一方面的健康成長。
“哇!JACK!我好久都沒見到你了!”
很快,許晟杰就放學回到家了,走下黃色校車后,他先是跟小伙伴們一一道別,才一蹦一跳地回家。
“嘿,小杰,看來你和同學們相處得不錯嘛!”
“那是,我可是天才許晟杰呢!Jack,你是來找媽媽的嗎?”
“嗯,不全是,我是來找你和你媽媽的。”
“哼,你還好意思來找我,你太懶了,明明是您的工作室,媽媽只是設計師而已。可自從媽媽去了WZ工作室以后,就變得忙死了。”
聞言,Jack有些尷尬的摸摸鼻子,自己自從發現許倩還是能管理好工作室后,的確做起了甩手掌柜,小杰的話,自己的確無法反駁。
“Jack你的包子蒸好了。”
Marry從廚房走出來,恰好緩解了Jack被一個小屁孩教育的尷尬,維護住了身為藝術名校資深教授岌岌可危的尊嚴。
“差點把正事給忘記了,小杰,這就是我來找你們的原因。快去看看是什么!”
許晟杰聞到了那股喜愛的食物香氣,眼睛一亮。
是蟹黃湯包!
“Jack!是蟹黃湯包!你怎么找到的?”
面對孩子興奮而又不可思議的詢問,Jack笑而不語,淡淡享受著這個早熟的小屁孩難得的崇拜,隱隱有些得意。
可當他還沒有拋出謎題,就被許晟杰猜到了是誰買的蟹黃湯包。
“好吧,是不是爸爸?”
“你知道?”Jack有些驚訝了。
“這有什么,我看到包裝紙了,是國內媽媽最喜歡吃的那家老店里的,當然,還有爸爸的手帕。”
許晟杰剛剛看到蟹黃湯包的興奮已經不見了,而是有些沮喪。
“嘿,Jack,能跟我說說,我爸爸的事嗎?”
“好的,寶貝。”
Jack一直看到的都是這個孩子聰明早熟的一面,即使他有些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父親的消息,眼睛都撲閃撲閃地,依然還是有些故作成熟地提出想要用成年人的方式——談一談。
真是個令人心疼和憐愛的孩子。
“你想知道什么?”
“他,最近好嗎?過得怎么樣?”
“唔,只能說還好,不是那么好,但還能過得去。”
Jack并沒有提起他爸爸為了他們能團聚所做的事,許晟杰還那么小,大概還不能理解。
“他有孩子了嗎?”
“孩子?你在擔心嗎?”
聽到孩子假裝不經意地詢問,Jack不得不感慨,這孩子饒了半天,終于說到了正題。
他很在意自己的父親有沒有新家庭。
“孩子,相信我,你爸爸他沒有和別人結婚,也沒有給你生個弟弟或者妹妹。他一直在為能和你媽媽在一起而努力著。”
“是嗎?還不錯吧。”
看到孩子臉上瞬間褪去擔心,換上開心的面容,還要使勁兒按奈住笑意。
還真是個孩子啊。
“Jack,你說他還愛我媽媽嗎?他還愛著我嗎?”
“當然,我的孩子。”
“但是,他還是沒有來看看我,算了,看在他很努力的份上,我原諒他了。”
許晟杰努努嘴,一副無奈又不在乎的模樣。
“你可以給我講講我爸爸小時候的事嗎?聽說你們很早就認識了。”
“是的。你很好奇嗎?”
顯然,Jack想逗逗他。
“Sure,不,我只是,只是想知道他小時候有沒有像我一樣聽媽媽的話!”
“好吧,你爸爸小時候跟你一樣,是個小紳士。也十分聰明,還很愛干凈……”
天邊的夕陽還未曾散去,室內溫暖的燈光鋪灑在沙發上,一老一少的身影湊在一起交談著什么有趣的話題,時不時發出笑聲,等許倩回家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其樂融融的場景。
“Jack老師?”
“倩,你回來了?真是辛苦了。”
“是的,老師,您還知道我很辛苦,您好歹也是WZ的老板,整整一個月都不去工作室真的好嗎?露個面也是可以的!”
“哦,倩,你那么能干,我很放心把工作室交給你,事實證明我的眼光不錯,是吧?”
“好吧,但我還是覺得您把整個工作室交給我實在是太魯莽了。”
“倩,你要知道,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好吧,老師,我得承認,我學會了很多東西,比我前幾年人生中所得到的經驗都要多得多。”
“你能領會我的一片愛心就好。”
許倩聽到這么厚臉皮的話也是無奈了,真想讓工作室里的年輕人們看看他們老板和崇拜無比的藝術導師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厚臉皮。
“小杰,你先去洗澡,洗完澡媽媽的飯菜也就準備好了啊。”
“好的媽媽。”
“他長得真快。”Jack看著許晟杰跑上樓梯的背影不由得感慨。
“是的,我現在衣服都給他買大一點。”
“孩子,許晟杰已經這么大了,你不打算給他再重新找個爸爸嗎?”
許倩本來在廚房忙碌的身影一頓,可一會兒,她又恢復了忙碌。
“Jack,您是我的老師和恩人,我無法對你撒謊,我不會再愛其他人了。”
那一剎那,空氣都好似凝固了。
“沒那么嚴重吧,孩子。”
許倩沒有搭話,她也不想這般不禮貌,但是她面對這樣的問題,說不出是因為她還愛著邱銘的緣故。
她內心深處的信訪緊緊閉住,里面的秘密,只有當夜深人靜時,她輾轉反側,才會偷偷在一旁窺伺,窺伺曾經誒好的回憶。
“孩子,你有沒有想過,像你們中國話說的,解鈴還須系鈴人。或許,你應該重新跟邱銘在一起。”
許倩還是不言不語,可若是她沒有背對著Jack的話,會發現,她的眼淚早已無聲地流了下來,漫過臉頰,鎖骨,最終掩入衣領,消失無蹤。
“孩子,我不知道你聽說了沒?邱銘并沒有跟任何人結婚,他一直為你保留了女朋友、妻子的位置,沒有一個女人能染指你在他心中的地位。”
“同時,我也忍不住告訴你,他昨天來找我了。顯然,上次我的謊言并不成功。他被我勸走了,但給你們帶來了一大袋子蟹黃湯包。”
“還有,Dolly的成功我想你也應該有所耳聞,但就在邱銘親手將Dolly帶領到這般高度時,他離開了Dolly。你知道為什么嗎?”
“因為他第一次來美國找你的時候,我跟他說,一切的根源都是因為他的不夠強大讓他束縛在邱父和邱家繼承人的身份里。于是他回去后開始拼命工作,現在Dolly的在整個國際市場占有率變得那么高也都是他努力的結果,總算沒有白費他的才華。”
“最后,他離開了Dolly后,創辦了Xllure——說你是他永恒的繆斯,真的,他為你做到這一切我很驚訝,倩,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我剛剛的提議嗎?”
說了那么一大段話,Jack抬起手邊的茶抿了一口,卻被接下來的聲音和話驚得差點手抖將杯子滑落。
“Jack,你不必跟我說這些,那是他的人生。”
許倩沒忍住眼淚的肆意,淚水好想開了閥門般輕易不會停止,嘶啞的聲音也昭示著許倩的心情是那么煎熬。
“我已經退出他的人生了,我們兩人的生命本就因為意外有交集,但最終我們還是會橋歸橋,路歸路,背道而馳。我本就不該出現在他的生活當中,現在我已經完全接受了這個現實,這是我們的命運。”
“好吧,我可憐的孩子。”
“至少,我還喲小杰是嗎?”
“唉,好吧,若這是你的想法,我尊重你。”但我,并不贊同。
Jack有些感慨,命運的捉弄就是這般令人惱怒。自己這個愛徒變了許多啊。
后來的日子,Jack有些后悔,自己沒有及早發現許倩的狀態,她不止變了,還變了冷硬。
雖然是女強人的模樣,但更多的像是一塊被厚厚雕塑裹起來一樣,拼命讓自己變得冷漠疏離,同化成這個大都市大多人的樣子。
“Nancy,今天下午有一家時尚雜志的采訪,這是他們事先發過來的問題大綱。”
“嗯,放在那兒吧。”
恰好,中午許倩接受采訪時,Jack受了許晟杰的“教訓”,碰巧來WZ工作室轉轉。
“Nancy女士,久仰大名,我是今天的采訪記者,Luke。”
“您好,我是WZ工作室的首席設計師Nancy,您過獎了。”
……
就在兩人的你來我往中,Jack才發現許倩工作狀態時,原來是這樣。
她自信又疏離,自信于自己的實力,說出的話鏗鏘有力,回答問題時強硬得不容別人反駁,卻又疏離優雅,雖然氣質優雅但身上有一股氣場將別人跟她隔開,讓人無形中感到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