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何三姑周身寒意凜人,頭發斑白、唇紅如血,臉上皺紋橫生。
可她冷靜下來后,整個人褪去了一身的戾氣。
一切異象緩緩消失,她整個人似乎又回到了正常模樣的何三姑。
“藍蕭,你終歸還是來了。”
何三姑深深的看著司空藍蕭,緩緩開口說道,“我還以為,你會躲起來,不會來見我了呢。”
墨言雖受了重傷,但還是護在了藍蕭身前。
司空逸也眉頭緊皺,眼神不渝的看著何三姑。
這一次,司空藍蕭沒有讓墨言保護。
他從他身后走出,臉色嚴肅的與何三姑對視,“我為何要躲起來?難不成你當真以為,因為你是我娘親的親妹妹、我便不敢看著你大敗?”
何三姑眉頭擰得更緊了。
這一刻,她從司空藍蕭身上,看到了與從前不同的氣質。
就像是,整個人都脫胎換骨了一般。
“你爹死了?”
何三姑答非所問,突然問了一句。
司空藍蕭瞳孔微微一縮,墨言立刻牽住了他的手。
何三姑眼神陰沉的,落在了他們握在一起的手上,原本緊皺的眉頭、此時更是皺成了一個“川”字。
這種情況,可不是她想見到的。
不過,司空藍蕭卻并未考慮,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沖墨言微微一笑,示意自己無事后,看向何三姑的眼神愈發陰沉,“他死了。”
何三姑雖然一直藏身在這處懸崖之下,但她身邊定是還有爪牙。
所以,能知司空明已死的消息,倒也不意外。
何三姑看著司空藍蕭平靜的臉色,眼神漸漸變得復雜,“我以為,你爹死了,你應該會傷心欲絕才是。是他們幾個害死了你爹,你應該為給你爹報仇才是。”
“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說著,司空藍蕭緩緩拔出了腰間的佩劍,劍端直指何三姑。
鋒利的劍身,折射出陰冷的幽光。
那抹幽光,照射的人心下生寒。
何三姑一顆心,漸漸墜入冰窖。
她咬緊牙關,“藍蕭,我撫育你長大,傳授你一身本領。到頭來,你竟是要對我拔刀相向?”
聽出她咬牙切齒的意味,司空藍蕭微微一笑,“你犯不著拐彎抹角的罵我忘恩負義,我為何要與你拔刀相向,你自己心中有數。”
“更何況,之前在迷霧林中,你我早就撕破臉面了不是嗎?”
上一次在迷霧林中,他雖對何三姑動手,到底還顧念著幾分親情。
可是,何三姑竟是殘忍的,要置他于死地!
若非是八爪蜘蛛,他怕是墳頭草都有兩米高了。
何三姑愣了一下,看著眼前陌生的司空藍蕭,眼神也一點點變得淡漠下來。
她似乎并未將指著胸口的劍當回事,只淡淡的說道,“藍蕭,你這樣對我,我不恨你。”
“但是你九泉下的爹娘,若是知道你不但不為他們報仇,甚至還要為仇人做事,你覺得他們會心安嗎?”
何三姑不提這話還好。
一提起這話,司空藍蕭周身戾氣暴漲!
她原是想要刺激藍蕭,讓他放下手中的劍。
卻沒想到,司空藍蕭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
他怒喝一聲,“為仇人做事的人,一直都是你!我真不知道你什么臉,來這樣教訓我?!”
見司空藍蕭動怒,何三姑冷笑著勾起唇,“藍蕭你莫不是糊涂了?是墨寒夜的父皇,殺了你外祖父、害死你娘親,害得我們何家家破人亡!”
“是司空逸,殺害了你爹!”
“到頭來,你竟是要幫著他們做事?我可是在為何家、為你爹娘報仇!”
何三姑自覺自己才是占理的一方。
可回答她的,卻是司空藍蕭狠狠的嘲笑。
就連司空逸,唇角也蕩漾出一抹嘲諷的冷笑來。
看來,何三姑到現在,也不愿接受當年的事實。
她并非不知,當年何家到底是被誰所害。
只是不甘心自己被墨宗平利用多年、不甘心在墨寒夜與盛清寧手上數次受傷,甚至不甘心墨宗平是死在了墨寒夜手中,而不是她手刃墨宗平為自己的姐姐報仇。
所以,便將這一切仇恨,全部加諸在墨寒夜頭上!
司空逸眼神示意,墨言與朱雀運功療傷。
隨后,與朱玄一左一右的站在司空藍蕭身邊,呈保護者的姿態。
墨言點點頭,與朱雀在懸崖下坐下,就地運功療傷。
司空藍蕭神色漸漸恢復平靜。
他眼神淡漠的看著何三姑,“當年,何家之所以家破人亡,這一切的起因都怪不了旁人。”
“要怪,只能怪外祖父自己誤入歧途。”
“或許到現在,你還不知當年我娘,到底死在了誰的手上吧?”
他本是試探。
卻見何三姑的眼中,瞬間劃過一抹驚慌。
這抹驚慌雖然一閃即逝,但司空藍蕭仍是準確無誤的捕捉到了,臉上的嘲諷之色便愈發明顯。
“你知道,卻仍是執迷不悟!”
司空藍蕭肯定的說道,“不管你是什么時候知道這回事的,但是你并未當真為我娘報仇。反而是打著為我娘、為何家報仇的旗幟,向無辜之人下手。”
“你恨墨寒夜,不過是因為先皇下令,成為何家家破人亡的開端。”
“卻沒想到,這一切都是何家咎由自取,怪不得先皇。”
“甚至,先皇可憐你們,撤銷對你們的追殺令。是墨宗平拿著雞毛當令箭,打著先皇的旗號追殺你們。”
司空藍蕭緊緊盯著何三姑的雙眼。
只見,他沒說一句,何三姑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足以說明,司空明臨死前說的這些事情,果真不是謊話。
司空藍蕭驟然咬緊牙關,強忍著心頭的憤怒。
他繼續冷聲說道,“你恨盛清寧,不過是因為谷先生的緣故。”
“你對谷先生的愛偏執霸道,容不下谷先生將她當做親生女兒一般疼愛。更不允許,盛清寧比你要厲害百倍,所以便處處謀害她。”
“你口口聲聲是為了我和師姐好,卻將我們當做手中的棋子。”
“師姐本無辜,你卻殘忍的險些將她殺害。”
“我分不清善惡,被你蒙蔽利用多年!如今,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你還有什么話想說?”
說罷,司空藍蕭握著劍的手,攥的更緊了。
他手背上青筋暴起,看向何三姑的目光,已經充滿殺意,“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