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站在廊下,片片雪花灑落在盛清寧發梢、肩頭,又很快融化了。
墨寒夜看著她開心的像個孩子似的,伸手去接落下的雪花,嘴角也忍不住上揚,眉宇間蕩漾著溫柔的笑意。
若是這一刻,可以定格……
正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卻聽盛清寧喊了一聲“夫君?”
墨寒夜思緒被打斷,抬眼看去,正好見盛清寧偏著頭,一臉期待的看著他。
墨寒夜這時才想起,方才出來時他對盛清寧說過,若是有了積雪,他便親手給她堆個雪人的事兒。
看著地面上已經有了一層積雪,墨寒夜便無奈的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大雪紛紛揚揚,不到天黑時,便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
墨寒夜起身走到雪地中,挽起衣袖便開始堆雪人。
在暗處的暗衛們,看見自家主子的模樣,險些被驚掉下巴。
自家主子在堆雪人的事兒,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楚王府,吸引的不少人紛紛來看熱鬧。
李伯站在廊下,看著墨寒夜也玩性大起,像個孩子似的在雪地里滾雪球,忍不住老淚縱橫。
墨寒夜是他看著長大的。
這些年來,哪怕是是小時候,下再大的雪,墨寒夜也從未在雪地里堆過雪人兒啊。
不過幼時,楚王府被墨宗平看得緊緊的。
從未有人進出,就連墨北辰有時偷偷來找他玩,都是要翻墻進來。
所以,在李伯的印象中,自家主子就沒有過童年。
有生之年,能看到自家主子玩得像個孩子似的,李伯哭得泣不成聲。
盛清寧的眼眶,也很快就紅了。
明月眼尖的看見盛清寧心疼墨寒夜,便自告奮勇的挽起衣袖,“皇上,您一個人玩雪多沒意思!奴婢來幫您一起堆雪人吧!”
說罷,明月又對墨安使了個眼色,墨安也加入了滾雪球的隊伍。
盛清寧站在廊下,朝露緊緊的攙扶著她,眼中也閃爍著淚光。
不一會兒,清寧院的熱鬧,就傳進了順和夫人與盛夫人耳邊。
此時,兩位老母親還在為給孩子做衣帽。
即便是兩個孩子的衣帽已經夠多了。
可是,兩個老母親怎么都覺得不夠,還在親手給孩子做衣帽、做小鞋等。
聽到崔嬤嬤哽咽的話,順和夫人手一顫,手中的縫衣針立刻刺進了手指頭中。
十指連心,順和夫人卻像是沒有感受到痛似的。
她怔怔的停下手,看著一滴細小的血珠從手指頭上滑落,眼中的淚水大顆大顆的滴落下來。打在了手中的小帽子上,很快就浸濕了一小片。
崔嬤嬤見狀,忙上前拉過她的手,擦拭了血珠后,又忙喊云朵來包扎。
“無礙,這算什么傷?”
順和夫人抽回手,順勢放下了手中的衣帽。
她轉頭看向盛夫人,眼中淚光閃爍著,“敏姐姐……”
盛夫人知道,順和夫人想要說什么,便也放下了手中的針線,寬慰道,“無雙,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過去的就該讓他過去,往前看才是正理。”
“若一味沉溺過去,只會讓痛苦加劇。”
盛夫人一針見血,“那些時日都已經過去了,如今這一切都這么美好,你應該放開心結了。”
聞言,順和夫人潸然淚下。
“敏姐姐,我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只是,只是……夜兒他太苦了!”
順和夫人捧著臉,泣不成聲,“我的夜兒自幼就苦,從沒有哪個孩子,像他這般苦啊!”
“我這個做母親的心疼,我心疼啊敏姐姐。”
順和夫人只覺得,自己一顆心像是被人給狠狠蹂躪過似的,又酸又痛。
盡管,在旁人看來,楚王府的日子是錦衣玉食,墨寒夜即便是年幼喪父、被奪了皇位。但是他至少吃穿不愁,不像外面的流浪兒衣食不飽,風餐露宿。
只有順和夫人知道,墨寒夜究竟是怎么一步步成長起來的。
這些年來,也只有她知道,墨寒夜究竟過得有多苦。
盛夫人也紅了眼眶,拉過順和夫人的手,輕聲道,“無雙,我知道,你們娘倆都過得苦。”
“但是,已經苦盡甘來了!如今,不但奪回了一切,馬上還有兩個可愛的孩子要出生,不要再往后看了。”
向前看,是萬張光明;
往后看,是痛苦深淵,有的只有無盡的苦痛。
崔嬤嬤也跟著勸道,“是啊夫人,如今已經苦盡甘來了!”
她擦了擦淚水,又笑著說道,“夫人可是馬上要做祖母了呢!這樣天大的好事兒,夫人應該開心才是!皇上已經走出陰霾了,夫人也該歡喜!”
正因為墨寒夜走出了陰霾,所以今日才會玩性大起。
道理她都懂,但順和夫人這心里啊,仍是酸楚一片。
她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濕潤,站起身來,“敏姐姐,不如咱們也去看看去?”
“是啊盛夫人!這會子清寧院正熱鬧著呢。”
崔嬤嬤笑道。
盛夫人自是點頭應下,兩人攜手往清寧院而去。
遠遠地,便聽到院子里的歡聲笑語。
原來,還只是墨寒夜在滾雪球,說要做雪人兒的頭。后來明月等人的加入后,起先還是滾雪球大賽、看誰的雪球更圓更大,后面便開始打雪仗了。
也不知是誰先起的頭,竟是敢對墨寒夜“下手”。
墨寒夜愣了一下后,自是不會善罷甘休。
于是,整個清寧院一片鬧騰,已經成了下人與主子之間的“大戰”了。
盛清寧坐在椅子上,瞧著幾人打雪仗玩的不亦樂乎,手中抱著湯婆子,只覺得渾身都暖烘烘的。
“這些人膽子也太大了!敢與當今皇帝打雪仗。”
話是這樣說的,可盛清寧臉上的笑意,卻怎么也遮掩不住。
朝露莞爾一笑,“可不是么!還是明月這丫頭的功勞,竟是膽大的率先加入。還拉了這么多人一起,十幾個人圍攻皇上一個,真是太不仗義了!”
主仆倆吃吃的笑著。
這時,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
盛清寧轉頭看去,在看到順和夫人與盛夫人后,笑容淺淺,“母親,娘親,你們也是來打雪仗的么?”
“你這丫頭,我們兩把老骨頭,哪里還能打雪仗?”
盛夫人無奈搖頭輕笑。
話音剛落,只聽雪地里傳來一陣驚呼,還夾雜著明月的驚叫,“呀!皇上?!”
盛清寧心下一緊,忙轉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