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本事便動手,說這么多廢話做什么?”
孫瑩瑩迎著他憤怒的目光,眼中沒有絲毫膽怯,反而將自己的脖子更近的送往了墨文皓面前,“你不是很喜歡對我動手嗎?有本事,你直接殺了我啊!”
她篤定,墨文皓不敢。
即便是對他而言,如今孫瑩瑩怕是不如從前有用。
可到底,他身邊已經孤身一人。
雖墨文姝是他的親妹妹,可她已經嫁給了拓跋勇,距離更是跨越千山萬水,相隔兩國。
墨文皓身邊,最親近的人也只有孫瑩瑩了。
所以,之前墨文皓發現,孫瑩瑩似乎是在給誰傳信時……
他怒火中燒。
奈何沒有能力,將信鴿給截下來,只能任由信鴿飛入茫茫夜色。
而孫瑩瑩,打死也不愿承認,自己是在給誰寫信。
哪怕墨文皓對她拳腳相向,哪怕孫瑩瑩痛得滿地打滾兒,她也一口咬定是傳信給了孫棟。
說她想家、想外祖父和母親了,所以才偷偷傳信去安寧鎮。
墨文皓沒有證據,便只能就此作罷。
也正是那一晚他對孫瑩瑩大打出手后,孫瑩瑩的身子便一日日的垮了下來。若說當初孫瑩瑩是一朵帶刺的玫瑰,那么如今她便已經到了枯萎的季節。
看著孫瑩瑩一日日的萎靡不振,精神氣與臉色一日不如一日,墨文皓心里慌了。
他再不敢,強行讓孫瑩瑩懷孕。
這段時日太醫好生照料著,可孫瑩瑩仍是沒有半分氣色。
瞧著她蠟黃的臉,倔強的眼神,墨文皓鬼使神差的松開了手。
他怕,自己當真掐死了孫瑩瑩后,他便當真成了孤家寡人。
孫瑩瑩說的沒錯,如今他們寄人籬下。
若是墨文皓當真做出什么過激的行為來,怕是拓跋勇會直接將他們趕出北國。
于是,墨文皓深呼吸一口,將心中的怒火強壓了下去,咬緊牙關松開了手,看向孫瑩瑩的目光滿是陰郁,“孫瑩瑩,你別挑戰我的底線!”
孫瑩瑩心下松了一口氣,臉上卻是不為所動。
其實,她也早就活膩了。
她這一生,將一把上好的牌打得稀爛。
走到這一步,她這般茍延殘喘的活著,與死了有什么不同?
孫瑩瑩將頭偏向一邊,不愿多看墨文皓一眼。
兩人沉默著,房里的氣氛愈發僵硬。
突然間,孫瑩瑩又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
她將后背拱了起來,猶如一只蝦似的,咳嗽的整個身子不住顫抖,儼然是要將肺都給咳出來似的!
見她咳嗽的一張臉通紅,像是有什么東西卡住了喉嚨。
墨文皓下意識的伸出手,打算幫她拍拍后背心。
可一伸出手,又立馬縮了回來。
就像是,不敢去碰觸孫瑩瑩一般。
她咳得越來越厲害,一張小臉已經漲紅如血。
隨后,只見孫瑩瑩突然“嘔”一聲,趴在了床沿上,一塊約莫小孩半個拳頭大的血塊,落在了床邊!
墨文皓渾身僵硬,不敢置信的看著孫瑩瑩!
孫瑩瑩吐出這巨大的血塊后,便已經暈死過去。
她的頭還垂在床沿上,兩只手也無力的耷拉下來,看起來就像是死了似的。
墨文皓這才慌了神,手足無措的蹲了下去,不住推搡孫瑩瑩的肩膀,嘴里慌忙喊道,“瑩瑩!瑩瑩你醒醒!瑩瑩?!”
可惜,沒有人應聲。
甚至,孫瑩瑩都沒有用厭惡的眼神,多看他一眼。
這巨大的血塊,卡在喉嚨處得有多難受啊?
吐出了血塊……莫非,孫瑩瑩是得了肺癆?!
墨文皓嚇得如同觸電一般,立刻松開了手,看向孫瑩瑩的眼神滿是驚恐,隨后連滾帶爬的站起身來,朝著門外跑去,“來人啊!快請太醫!”
……
半柱香的功夫,太醫才姍姍來遲。
無奈,如今拓跋濬的身子也一日日的垮了下去,幾乎整個北國都由拓跋勇撐著。
李夫人早已被打入死牢,可拓跋濬的身子是再也無法恢復當初。
太醫們整日里都在拓跋濬的寢殿伺候著,誰也不敢離開半步。
就怕一離開,拓跋濬有什么差錯的話,拓跋勇會拿他們是問。
因此,永輝堂的人去請了兩次,才在拓跋勇的點頭首肯下,請了一名太醫過來。
此時,墨文姝也聞訊而來。
床邊的血塊已經凝固了,可房里卻是藥味與血腥味夾雜著,形成了一股子新的怪味。墨文姝一進門,這股子惡心的味道撲鼻而來,她險些沒干嘔出聲。
她掏出錦帕捂著鼻子,皺著眉頭一臉嫌棄的走了進來。
“二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進門,墨文姝便不悅的質問墨文皓,“好端端的,二嫂怎的就病的這般嚴重了?”
“昨日不還說,病情有起色了么?”
墨文皓看著那凝固的血塊,又抬眼看向正在給孫瑩瑩診脈的太醫,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他扭頭看了墨文姝一眼,茫然的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說著,他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墨文皓在心里懷疑:莫不是自己方才動手的緣故?
見狀,墨文姝眉頭擰得更緊了。
她看了一眼診脈的太醫、昏迷不醒的孫瑩瑩,又看向低垂著頭站在一旁的小宮女,一把拽著墨文皓出了寢殿,“二哥,你跟我出來,我有話要問你。”
將墨文皓拽出門外后,墨文姝揮退了外面伺候的宮人。
她冷冷的盯著墨文皓,眼神愈發不悅,“二哥,你做的也太過分了!”
“當初的孫瑩瑩的確是囂張跋扈,你動她我沒有半點意見。”
頓了頓,墨文姝腦海中回想起,方才孫瑩瑩那一張蠟黃的臉……
她心中有些不忍,便低聲斥責,“可是孫瑩瑩跟了你吃了多少苦頭?她一直在你身邊不離不棄,甚至為此與家人反目成仇,義無反顧的跟著你。”
“她為了你付出多少?”
墨文姝壓低聲音,語氣很是不悅,“如今,你就是這般對她的么?”
“且不說你不該這般忘恩負義、薄情寡義!就說說如今你可是身在北國!這一言一行,都代表著我的臉!”
邊說,墨文姝邊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咬牙斥道,“你這般對二嫂無情,旁人不但要背后非議你,還要非議我這個二皇子妃!”
“不日二皇子登上皇位,我便是北國的皇后,你讓我的臉往哪里放?!”
聽到墨文姝的訓斥,墨文皓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姝兒,有些事情,你怕是還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