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的山林中。
墨寒夜猜得不錯,何三姑身邊已經沒有人可用了。
午時那會兒,她將身邊的人全部派去,要將谷雨從楚王府中帶出來。
這會子,只剩她一人孤零零的在山林中,猶如貓頭鷹似的棲息在一顆參天大樹上,警惕的看著四周。
許是做賊心虛。
又許是,這些年來一直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
因此,何三姑在任何環境下,都沒有安全感。
不一會兒,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就像是,夜風從山林間吹過;
又像是,有人飛快的在密林間逃竄。
何三姑立刻警覺起來,直到那急匆匆的腳步聲靠近,她聽出了一絲熟悉的味道,這才放下心來。
一道黑影,跌跌撞撞的出現在她所在的樹下,氣喘吁吁的喊了一聲,“三姑……”
果然是她的人!
何三姑翩然下了地,看著面前的人渾身是血,她不由眉頭緊皺,低聲喝道,“這是怎么回事?怎的只有你一個人回來了?其他的人呢?!”
“還有,谷雨呢?!”
何三姑一顆心高高懸在半空中。
她雙手緊緊的攥在一起,第一次這般緊張。
黑衣人早已體力不支。
方才在楚王府的刑堂,雖墨寒夜并未給他留下任何皮外傷,可內里早就被折磨壞了。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五臟六腑怕是都絞成了一團……
墨寒夜這個男人,果真是殘暴如斯!
從來只聽說過墨寒夜的惡名,今晚自己親身經歷了,這黑衣人才知、能名震四國的這個男人,到底可怕到了什么地步!
那楚王府的刑堂,更是比地獄還要殘酷可怕的存在!
他一頭栽倒在地,氣息微弱的說道,“三姑,屬下不辱使命,回來提醒三姑……墨寒夜那個男人,他簡直是太可怕了!三姑你還是趕緊逃走吧!”
“什么?”
何三姑眉頭緊皺。
見黑衣人渾身是血,她蹲下身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你說什么?!”
“其他人呢?谷雨呢?”
何三姑咬牙切齒的問道。
“三姑,谷先生是帶不出來了!楚王府即便是今日無人,可防衛仍像是鐵桶一般!
被何三姑這么拽著衣襟,黑衣人就連呼吸都困難了。
他一張臉頓時漲紅起來,艱難的說道,“其他的人都沒能逃出來,屬下也是不敢違背三姑的吩咐。這才拼死逃了出來,將消息傳遞給三姑!”
何三姑眼中寒光閃爍著。
如此說來,今日她的人算是全軍覆沒了?!
當初司空明不敢待在京城,堅決要回南國去,美曰其名的要回去與司空逸爭奪皇位。
因此,何三姑便將身邊大半的人手,都調遣著護送司空明回了南國。
在墨寒夜登基當日,皇宮一戰,更是讓何三姑兵力大大受損。
如今身邊本就沒有幾人,今日更是只剩了一人逃回來?!
而且,這人還已經半死不活了!
“沒用的東西!我要你們何用?!”
何三姑重重的將黑衣人扔在地上,站起身眼神冰冷的盯著,早已陷入一片沉寂中的京城,惡狠狠道,“墨寒夜!盛清寧!咱們來日方長!”
她恨恨的握緊雙拳,重重的砸在了身邊的大樹上。
大樹被劇烈撞擊,顫抖了一下后,樹干上出現好幾條裂縫。
看到何三姑這恐怖的攻擊力,黑衣人不禁咽了咽口水。
他方才被何三姑重重的扔在地上,更是痛得呼吸不上來。
“三姑,你,你還是趕緊逃命吧!”
黑衣人虛弱的喊道。
“逃?我何三姑的人生字典中,可沒有‘逃’這個字!”
何三姑咬牙切齒的說道。
她似乎是忘記了,當日在皇宮一戰,她不敵墨寒夜可不是灰溜溜的逃走了?
這些日子,更像是老鼠似的躲藏在這山頭,不敢踏出一步。
話音剛落,一陣“簌簌”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何三姑立刻警覺的看向發出聲音的地方,厲聲喝道,“是誰?!鬼鬼祟祟的,趕緊出來!”
黑衣人也驚恐的四下看了看。
“簌簌”的聲音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山頭上的夜風呼嘯而過,又掀起一陣“簌簌”的聲音來。
黑衣人小心翼翼的說道,“三姑,不過是風吹動了樹葉……”
他話還沒說完,只見數道黑影,瞬間出現在他們面前。
躺在地上的黑衣人,頓時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看向何三姑。
這些黑衣人,為首之人,他是見過的。
就在一個鐘頭前,他才在楚王府見過……
這人,赫然就是墨言!
不用多想,這些黑影都是楚王府的暗衛!
黑衣人怎么也沒想到,墨寒夜不是都說了,見他忠義所以要放他離開的么?
怎的不過一個鐘頭時間,楚王府的人已經又追上來了?!
到現在,這名可憐的黑衣人也沒有猜到。方才墨寒夜之所以說要將他放了,不過是將他當做了一顆探路石,用來找到何三姑罷了……
他沒有反應過來,何三姑已經兇神惡煞的瞪向了他。
對上何三姑這恐怖的眼神,黑衣人頓時渾身發麻。
他慌忙辯解道,“三姑,這些人我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不是我……”
“這些話,你留著去給閻王爺說吧!”
不等他說完,何三姑已經迅速動手,尖長的右手指甲已經深入黑衣人喉嚨。
鮮血四濺!
那黑衣人瞪著雙眼,死不瞑目。
何三姑抽回手,不顧手上沾染的血腥,沖墨言冷聲道,“原來墨寒夜也不過如此,這么久都沒有找到我。所以今晚,才需要利用一個小小的可憐蟲么?”
“既然你們已經來了,那就動手吧!”
說罷,何三姑率先出手,朝著墨言沖了過去。
墨言不疾不徐的將短劍出鞘,身邊的黑影也閃電般迎了上去。
眨眼間,何三姑就已經與他們交上了手。
一陣山風拂過,卻蓋不住兵戎相見的“乒乓”聲。
墨言冷眼看著何三姑的身影,心里為藍蕭嘆息一聲。
藍蕭此生,最渴望的便是親情……偏偏這二十幾年來,總是被最親近的人當做棋子。
他心里,應該痛苦萬分吧?
墨言再抬眼時,眼中已經一片陰鷙。
突然間,他的身影動了。
他化作一道殘影,猶如一支利箭般逼近何三姑。氣勢冷冽,又如閃電一般煞氣逼人,墨言手中的短劍又快又狠的、朝著何三姑的心口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