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馬車徹底停下,秦蓉便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
這一路上,她都在想著該如何逃離。
可是,卻毫無頭緒!
且不說自己猶如被困住的井底之蛙,連馬車都逃不出去……即便是逃出馬車了,怕是等待她的也只是、被墨寒夜的人殺死而已,加劇了生命的流逝。
這一刻,她反而覺得輕松了。
心中除了牽掛墨君蘭,不甘心就這么讓女兒失去母親之外,秦蓉并無其他念頭。
盡管,對盛清寧也仍是感到不甘心。
奈何,她輸了。
從始至終,盛清寧就連面都沒有露,她便輸得徹底。
秦海明的棺材已經被放下去了。
一旁,是給秦蓉挖好的坑。
她就連一副棺材都沒有,會被直接扔進坑里活埋。
甚至,不配有自己的墓碑。
秦蓉被揪出來,粗暴的扔在了地上。
墨寒夜與順和夫人身份尊貴,自然不會親自給秦海明送靈。因此今日,在場的是元真大師、以及墨言等人。
誰也沒有多與秦蓉說一句話,便直接將她扔進了泥坑中。
然后,鋪天蓋地的泥土,像是雨點子一般落在了秦蓉臉上。
起初,她還躺在坑里左搖右擺,躲避這泥土。
后來,身邊的泥土漸漸高起來了。
就連扭動身子,秦蓉也做不到了。
于是,她只能絕望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直到,原本的坑被填平了……
這世上,也再沒有秦蓉這個人!
她與盛清寧等人之間的過往情仇,也都隨著這一鏟子一鏟子的泥土,被深埋在地底。
……
墨君蘭交由秦夫人教養。
順和夫人怕她不會說話,將來影響墨君蘭說話,于是便特意命人請了乳母。
先前,秦蓉將墨君蘭看得眼珠子似的,就連哺乳也是自己來。
因此,墨君蘭并沒有乳母。
順和夫人請的乳母是自己親自相看過得,這乳母不但要家世清白、而且乳母自身要年輕,得體大方。
再三篩選,順和夫人總算是挑選了個自己滿意的,送去了致遠侯府。
聽說,沒有秦蓉的前幾晚,墨君蘭是整夜整夜的哭、不肯入睡。
秦夫人無法說話,無法安撫。
還是那乳母,時刻不離的抱在懷中,輕聲安撫著,最后好不容易讓墨君蘭入睡了……
聽到這個消息,除了心疼之余,順和夫人對這乳母,便更是滿意了。
……
北國。
層層樓閣之中的一處涼亭下,墨文姝與墨文皓正在下棋,孫瑩瑩坐在一旁給池中魚兒投食,看似漫不經心。
墨文姝執白棋,墨文皓執黑棋。
見墨文皓還在費心思索要走哪一步,墨文姝突然笑道,“二哥,聽說致遠候已經死了。到底也算是你的岳丈大人,難道你就沒有任何想法?”
聞言,墨文皓手指顫抖了一下,手中的黑棋掉落在一處。
他“呀”了一聲,試圖拿起重新來。
卻突然被墨文姝按住了手,“二哥這是要悔棋不成?落子可就定數了,你不能反悔。”
說著,她手指捻起一顆白子,落在了后方,“一車十子寒,我贏了!”
見狀,墨文皓有些懊惱。
他推開手邊的棋盤,“不玩了不玩了,你這分明是故意擾亂我的心智。”
“二哥,你若當真是心如磐石,誰能擾亂你?”
墨文姝不慌不忙的撿起棋子,瞥了墨文皓一眼,“這兩日我察覺你心不在焉的,便知道定是因為此事受到了影響。”
孫瑩瑩原本在心無旁騖的喂魚。
聽到兄妹二人的談話,孫瑩瑩的耳朵也漸漸豎了起來,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魚食。
自從在邊疆,她被墨文皓毒打一頓后,如今倒是乖覺許多。
對墨文皓,也再不像是從前那般大呼小喝。
不管怎么說,如今她隨著墨文皓住在北國皇室,成為了拓跋勇與墨文姝的座上賓。
也算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吧!
因此,孫瑩瑩的氣焰收斂了許多。
兄妹二人談話,也并未刻意避開她。
墨文皓低低的嘆了一口氣,“不管怎么說,君蘭到底是我的女兒!如今我在商國,唯一的親人也只有君蘭了,她這么小就沒有了母親,讓我如何放心得下?”
墨文姝皺了皺眉,“二哥,如今四國內再無商國,只有夜寧國。”
“你可別再說錯了!”
墨文皓身在北國一事,他們自以為無人得知。
若因為從國號上說漏了嘴,那便是得不償失了。
見墨文皓當真神色失落,墨文姝復又站起身來,“二哥,我知道你擔心君蘭。”
“誠如你所說,君蘭是你唯一的女兒。但是你也應該知道,盛清寧與墨寒夜并非心狠手辣之人,并不會對君蘭一個小小幼兒,趕盡殺絕。”
說著,她眼神瞥了孫瑩瑩一眼,眼神意味不明,“相反,他們會因為君蘭小小年紀失去母親,更加憐愛疼惜。”
言外之意,便是讓墨文皓莫要擔心。
“二哥,關心則亂。”
聽到這句話,墨文皓倏地抬起頭來,看著墨文姝意味深長的眼神,緩緩點頭,“姝兒言之有理。”
他好不容易逃離墨寒夜的殺手,身在北國,若是還因為從前的事情糾纏不休。
只怕是,遲早會賠上性命。
他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隨后微微嘆息一聲,“說起來,明日便是墨北辰他們大喜之日了啊……”
回想起從前,自己娶秦蓉做側妃時、墨詠霖娶盛婉兒時,以及他后面娶孫瑩瑩時,都發生了不少事情。
如今回想起來,仿佛已經隔了一個世紀。
尤其是墨詠霖與盛婉兒兩個名字,乍一聽陌生不已。
墨文姝背著雙手走到孫瑩瑩身邊,“是啊!明日,便是三皇兄與七皇妹,一同成親的大喜之日了。”
“若是咱們還在京城,也能多些樂子,可惜如今天南地北……”
邊說,墨文姝突然轉頭看向墨北辰,“二皇兄,你可后悔?”
后悔?
墨文皓眼神微微閃了一下,無聲的默念了一句,“我可后悔?”
隨后,他神色堅定的搖頭,“我只后悔,當初沒有堅定的將父皇趕下皇位,沒有第一時間登上龍椅。否則今日,天南地北的躲著的人,便是墨寒夜了!”
說罷,墨文皓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看樣子,他仍是“初”心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