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秦海明的靈棚被悔、遺體被燒,盛清寧也已經聽說了。
可是關于今兒早朝上發生的事,她倒是還沒有聽聞。
見盛明氣得不輕,盛清寧便笑著寬慰道,“父親,既然李卯已經被皇上杖斃了。如今不過是個死人罷了,你跟一個死人,置什么氣呢?”
“沒得,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她倒是毫不在意,臉上還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看似,當真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
“寧兒,為父不過是氣不過罷了!”
盛明下巴上的胡子都在顫抖,他咬牙說道,“你本是一片好心,到了這李卯的嘴里,便是不懷好意。”
“為父自認為,對皇上萬分恭敬,對朝政之事也是盡心盡力!”
可是,這李卯居然說她是倚仗自己的女兒才能有今日?!
甚至,在出宮的時候,有些與李卯交好的大臣,趁著墨寒夜不在,也陰陽怪氣的嘲諷盛明。
這簡直是氣壞了他!
直到出宮后,他仍是氣得渾身發抖。
但又不好將這事兒告訴墨寒夜,不好讓他為這等小事煩心,所以才來了楚王府見盛清寧。
別的不說,自家女兒的心思最是通透。
即便是寬慰,也能直擊心靈。
“父親,一百人便有一百張嘴,一百個想法。”
見朝露給他們斟了茶水,盛清寧端起茶杯,慢條斯理道,“若是咱們能左右每個人的想法,這世上也就不存在任何矛盾了,那還有什么意思?”
她似乎看得很開,壓根兒沒有將李卯彈劾自己的事兒,放在心上。
這份云淡風輕,就連盛明也自愧不如。
只是,道理他都懂,不過是鉆了死胡同出不來罷了。
“父親今日打也打了,氣兒應該也消了。若是覺得心里仍是不舒坦,那我便派了人隨你一同去李府,砸了李卯的府邸你看如何?”
盛清寧淡淡的瞥了盛明一眼。
砸了李府?
盛明眉頭緊皺。
他之所以余怒未消,不過是因為出宮時,李卯的同黨那幾句陰陽怪氣的話而已。
所以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火,這才重新竄上來。
盛明有些猶豫,“還是不要了吧……”
“據我所知,李卯的妻兒都還算是不錯。且他今日剛剛被皇上杖斃,若是我就這樣去砸了人家的府邸,可不是欺負人家孤兒寡母么?”
這種事兒,盛明是怎么也做不出來的。
見他臉色遲疑,盛清寧微微一笑,“既然如此,父親便要自己調整心態。”
盛明頓時豁然開朗!
是啊!
今日早朝的事兒,可不就是他自己沒有調整好心態所致?!
他眼中的憤怒一點點消失,臉色也愈減釋懷。
回過神來后,盛明頗有些不好意思。
他伸手抹了一把有些微紅的老臉,“說起來,為父一把年紀了,倒是還不如你看得透徹!”
盛明心里的確有些自責。
他一個老父親,遇到這等小事,自己鉆了牛角尖不說。
竟是還要將這等煩心事,鬧到懷孕的女兒面前來,還需要女兒的安慰……
這若是被盛夫人知道了,盛明只怕是又逃不過一頓指責。
想到這里,盛明臉色微微一變,連忙對盛清寧道,“寧兒,今日之事你可千萬別告訴你娘親啊!”
瞧著他臉色緊張,盛清寧心下一樂。
她眼角余光,掃過墻角。
見一片藍色裙擺在隨風飄動,便放下茶杯低低的笑了起來,“父親,你這個請求,女兒怕是不能答應。”
“為何?”
盛明老臉一緊。
不等盛清寧答話,便聽到盛夫人的聲音,從墻角處傳來,“老爺,我瞧著你如今倒是愈發活回去了!這種事情自己不會解決也就罷了,竟是還要來煩擾寧兒!”
聽到盛夫人的聲音,盛明頓時臉色一白。
他身子一僵,緩緩轉頭看去,正好對上盛夫人指責的目光。
看樣子,盛夫人方才已經聽到了,他與盛清寧的談話。
盛明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夫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盛夫人正欲開口,李伯卻是大汗淋漓的進來了,“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
盛清寧立刻坐直了身子。
自從一個月前,李伯被太子太傅拽倒磕掉了門牙,到現在說話也還漏風,就像是沒有門牙的兔子似的。
他素來穩重。
今日若非是當真出事了,怕也不會這般著急。
想到這里,盛清寧神色微微一緊,“可是皇上出事了?”
“不,不是。”
李伯氣喘吁吁的站定,擺了擺手,“是秦小姐出事了!”
秦蓉又怎么了?
盛清寧有些不耐煩。
這接連好幾日來,耳邊總是關于秦蓉的各種消息,還是各種負面消息!
盛清寧已經極力容忍,壓制內心的憤怒。
以至于自己不會一聽到秦蓉這個名字,就會沖去致遠侯府,好好收拾她一頓。
可她盡全力不提秦蓉的事兒,這個女人卻總是想方設法的,將各種消息送到她面前來!
盛夫人與盛明也是臉色一沉,明顯對秦蓉厭惡頗深。
李伯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娘娘,一刻鐘前秦小姐上吊自盡了!”
“哦?”
盛清寧站起身來,與盛夫人盛明相視一眼后,冷聲問道,“為何上吊自盡?可救活了?”
若是死了,李伯怕是一開始就會說秦蓉上吊自盡了。
可見,秦蓉上吊自盡,還有故事在里頭呢……
李伯這才將事情娓娓道來。
原來,昨晚她險些殺了那個小廝,被小廝一家人追著要說法。秦蓉本就煩不勝數,誰知天亮時秦海明的靈棚被毀,遺體被燒,順和夫人對秦蓉好一番訓斥。
秦蓉覺得臉面無光,心下也痛苦不堪。
她死皮賴臉的去找墨寒夜訴苦,卻得到墨寒夜直接給她與小廝賜婚的圣旨。
這下,秦蓉算是心如死灰了。
今日元真大師開始正式給秦海明做法事了,致遠侯府的這一場白事也正式開始,進出賓客絡繹不絕。
加之昨日下午秦蓉故意勾引墨寒夜一事,已經被眾人親眼看見。
因此,少不得今日有賓客背著她談論昨日之事。
傳來傳去,這事兒不一會兒就傳遍了整個致遠侯府。
秦蓉不管走到哪里,總能看到賓客對她指指點點,眼神復雜。
所以,秦蓉心下絕望,這才起了輕生的年頭……
果然,自作孽不可活。
盛清寧對秦蓉沒有半分好感,聽到這事兒自然也沒有同情她,只對李伯問道,“眼下她情況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