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前兩日,楚王府的人便要搬進(jìn)宮里去。
可一來,順和夫人重傷未愈;
二來,盛清寧有事在身;
其三么,便是沒有動土搬家的吉時。
欽天監(jiān)測算過了,適宜搬進(jìn)皇宮的日子,只有冬月十六那一日。
因此,墨寒夜他們還要在楚王府住上小半年,才能搬進(jìn)皇宮。這倒也正合盛清寧的心意,她在宮里住不習(xí)慣,也不適應(yīng)那坤寧宮偌大的宮殿。
就連順和夫人,在楚王府住了二十多年,也早已忘記在深宮是什么感覺。
加之谷雨的存在,正好解決了他的事兒,再搬進(jìn)宮也好。
因此,天色未亮,宮里也來人了。
就連盛夫人,也隨盛明急匆匆來了楚王府。
今日,所有人都裝扮的很是隆重。
墨寒夜穿著特質(zhì)的龍袍,已經(jīng)去往書房,與盛明等人再次溫習(xí)登基的相關(guān)事宜。
而盛清寧,則是被朝露與明月從床上拽了起來。
她昨晚與墨寒夜一夜無話、兩人也一夜無眠。
墨寒夜倒是早已習(xí)慣。
可眼瞧著寅時就快到了,盛清寧卻是困意襲來,甚至連眼皮子也睜不開。
盛夫人與順和夫人說了一會子話,便趕著來了清寧院。
瞧著朝露與明月正在給她穿鳳袍,便無奈的說道,“寧兒,今日后你可就是一國之后了!瞧瞧你這恣意的樣子,哪里有半分一國之后該有的風(fēng)范?”
當(dāng)初,順和夫人被封為皇后的時候,盛夫人也陪在她身邊,看著她換上鳳袍。
那時,順和夫人是多么的高貴優(yōu)雅?
再瞧瞧自家女兒……
盛夫人無奈搖頭,“你母親想要親手來給你換上鳳袍,奈何她頭痛的厲害,只能拜托我來。”
聽聽盛夫人這話,倒像是順和夫人才是盛清寧的親生母親,她是做婆婆的似的。
盛清寧強(qiáng)忍著困意睜開眼,“娘親,我實(shí)在是困得厲害。”
“既然困的厲害,昨晚為何不早早歇下?明知今日是登基大典,你昨晚是去偷牛了么?”
盛夫人道。
明月與朝露,捂著嘴低低的笑了起來。
盛清寧氣鼓鼓的看著她,“我……”
話剛出口,她又猛地閉上嘴。
盛夫人他們還不知道谷雨的事兒,這種事兒讓她一人擔(dān)憂就行了,犯不著讓盛夫人他們一同擔(dān)心。
于是,盛清寧又將險些脫口的話咽了下去,低聲道,“因?yàn)榻袢章≈兀蛲砦冶憔o張的翻來覆去也睡不著!剛剛來了睡意,卻又被這兩個丫頭給拽起來了。”
明月與朝露了解盛清寧。
聽她這樣說,兩人齊齊幫她圓謊。
“是啊夫人,昨晚王妃激動的不行呢!”
盛夫人更是無奈,“瞧瞧你這點(diǎn)出息!”
見她頭頂上的鳳冠怎么也戴不好,盛夫人便上前,親自給她打理。
“這鳳冠也太重了些!你如今懷著身子,能頂?shù)米幔俊?
盛夫人關(guān)切的問道。
收拾了近半個時辰,盛清寧的一切才收拾妥帖,墨寒夜親自回了清寧院來接她。
然后,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的進(jìn)了宮。
今日是墨寒夜的登基大典,京城的百姓也早已知曉。
因此,哪怕這會子天色未亮,百姓們已經(jīng)在街頭駐足觀看。甚至還有不少人,自發(fā)跟著長長的隊(duì)伍,往紫禁城走去。
一路上,百姓紛紛高談闊論。
不過,言語中都是對墨寒夜與盛清寧的贊美、以及改朝換代的興奮,對未來的期望。
不一會兒,就進(jìn)了玄武門。
登基大典太和殿舉行,卯時正,所有人都到達(dá)了太和殿。
殿門緩緩被打開,墨寒夜?fàn)恐⑶鍖幍氖郑従徸吡诉M(jìn)去,步上高臺。
所有人紛紛恭敬的下跪請安,洪亮的聲音在太和殿內(nèi)傳開,久久回蕩不停。
“參見皇上!”
這一聲“皇上”,讓墨寒夜塵封的記憶大門,頓時被打開。
那時,他不過四歲年紀(jì)。
小小年紀(jì)登上太和殿,身邊還要墨宗平陪伴著。
可那時,墨寒夜并不知身邊之人用心險惡、心腸歹毒,只將他當(dāng)做自己最敬重的皇叔。并想著日后還要依靠他,在順和夫人的建議下,打算賜封墨宗平為攝政王。
攝政王,顧名思義,便是可以干涉朝政之事。
在朝野中,其權(quán)利僅次于墨寒夜這個皇帝。
甚至,諸多時候墨寒夜還要聽從于他的命令。
可是,事后墨寒夜才明白。
哪怕他會封墨宗平為攝政王,他那樣野心勃勃的一個人,又怎會甘心只做一個攝政王?
他要的,是墨寒夜的皇位,已經(jīng)他們母子倆的性命!
多年后,墨寒夜才明白,當(dāng)初眾人高呼“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時,墨宗平臉上那意味深長的笑意。
他搶在墨寒夜面前開口,讓眾人起身。
在朝臣的壞一下,美曰其名“墨寒夜年紀(jì)還小,氣勢不足”,來掩蓋自己的野心。
今時再想起來,原來墨宗平的野心,一直都暴露在人前。
只是墨寒夜與順和夫人要倚仗于他,因此對他的所作所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的回聲還在持續(xù)。
墨寒夜與盛清寧,卻是已經(jīng)挽著手,一步一個臺階的早上了高臺。
這每一步,似乎都是他們奪回皇位的歷程。
兩人走的極慢,卻走得極穩(wěn)。
墨寒夜收回思緒,轉(zhuǎn)身看著臺下跪了一地的眾人,聲音擲地有聲,“眾卿平身!”
文武百官齊齊站起身來,抬頭看向高臺上的兩人。
墨寒夜仍是他們熟識的那副豐神俊朗的模樣,只是眉宇之間的陰鷙與戾氣、較之從前已經(jīng)減少太多。
此時,他正細(xì)心的呵護(hù)著身邊的人兒。
而盛清寧,從當(dāng)初那個“京城笑話”,也成為如今最為尊貴的女人。
她挺著孕肚,穿著寬大的鳳袍,站在墨寒夜身邊面帶笑意。
兩人站在一起,宛如一雙璧人。
饒是平日里也沒少見到他們夫妻倆,可此時他們倆一個身穿龍袍、一個身穿鳳袍,看起來竟是比任何適合都要般配。
太陽漸漸升起,金光灑落在兩人身上,映出淡淡的光輝。
似乎成為這世間,最為美好的一副畫卷。
眾人忍不住看的癡了,就連呼吸也不由自主的放緩了,生怕驚擾了這美好的畫卷。
就在這時,欽天監(jiān)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這份安靜,“吉時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