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是她唯一的徒弟,與墨寒夜更是好友。
正如周文所說,周家如今只剩他一人,成親之事乃是終身大事,更是不能馬虎。
沒有長輩操心,盛清寧這個師父便不能不操心了。
見盛清寧沉思,周文又笑著說道,“師父,倒也不必這么煩心!我與幽兒已經商議過了,既然不能明媒正娶,那咱們就一直躲在商國不回南疆去便是。”
“幽兒也說過,成親也不過是一紙婚書的事兒。”
“如今她已懷著我的孩子,只要我對她們娘倆一輩子都好,幽兒不在乎這些繁冗禮節。”
話音剛落,就聽到盛清寧低低的訓斥了一句,“你這個缺心眼的!幽兒這樣說都是不想你為難罷了,難不成你還當真忍心,讓她一輩子無名無分的跟著你?!”
見周文低垂著頭一言不發,盛清寧又道,“事情并非當真沒有法子解決。”
“即便是當真到了山窮水盡的那一步,再時候這話也不遲!但是眼下,咱們應該想法子解決才是!”
被盛清寧一番訓斥,周文老老實實的沒有吭聲。
因為,他也知道,自家師父說的本就沒錯。
幽兒是個姑娘家,聲譽比什么都重要。
更何況,此次在南疆,雖說幽兒的爹娘對他以禮相待。
可是周文也知道,幽兒的爹娘也很是為難。
幽兒好不容易回去,佟南宏老兩口喜不自勝。可提及幽兒與周文的事兒……老兩口也想女兒能一生幸福安穩,偏偏有老祖宗的規矩束縛著。
幽兒若是當真嫁給司空逸,尚且還有人在背后閑言碎語。
更何況,周文還是商國人,甚至并非什么王公貴族!
想要讓南疆打破與外界通婚的規矩,怕是有些難啊。
周文嘆了一口氣,“師父,在南疆這么久,我已經拼盡全力了!”
“可是不管怎么做,佟伯父他們似乎也不喜歡我。”
周文的語氣,已經染上了一絲委屈。
也正是因為如此,收到盛清寧的消息后,周文與幽兒才會當即啟程前往邊疆。
否則,佟南宏也不會放人,不會再讓幽兒離開南疆。
見周文委屈,盛清寧也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這樣吧,我與你一同去見幽兒。聽聽幽兒的想法,咱們再做打算。”
……
周家。
幽兒懷孕還不到兩個月,正是最辛苦的時候。
她吐得厲害,加之長途顛簸,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原本就不大的臉龐,此時更是只有巴掌大小,愈發襯得她一雙眸子明亮,比從前卻更有幾分神采了。
見是盛清寧來了,剛剛劇烈嘔吐過的幽兒,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嘴。
她起身出去漱口,好一會子才重新進了正廳,“寧姐姐,你怎么來了?”
對于盛清寧,幽兒心中敬重多過了感激。
周文稱呼盛清寧為師父,她卻稱呼為寧姐姐,這個稱呼簡直是亂了輩分。
不過,盛清寧倒也并未計較。
她牽過幽兒的手在一旁坐下,說明了來意。
聞言,幽兒神色閃爍著,良久才低低的嘆了一口氣,“寧姐姐,哪個姑娘家不希望,此生能有一場盛大的婚事,光明正大的嫁給自己喜歡的男人?”
“就如,當初你嫁給王爺一般。”
當初盛清寧與墨寒夜成親,京城可是熱鬧了好長一段時日。
直到眼下,也沒有哪家小姐成親,能有當日那般排面。
幽兒眼中氤氳著一絲霧氣,情緒低落下來,“可是你也知道,我們南疆素來規矩多。”
“我爹娘也想我這一生能幸福安穩,對于周文,他們也是喜歡的……”
說著,幽兒便看向周文。
見他神色也有些低落,便壓低了聲音,“可即便是如此,我爹也不能打破老祖宗定下的規矩。”
“無奈之下,我與周文只得逃離南疆。若是他們一輩子不同意,我便一輩子也不回去了,否則只會讓他們黯然神傷,一輩子被人戳脊梁骨。”
反正左右都會讓爹娘傷心,還不如索性一輩子不再見。
都說見面三分情,只怕是到時只會徒增傷悲。
話是這樣說的,可幽兒眼中的痛楚,盛清寧卻是顯而易見。
“幽兒,你們南疆為何不與外界通婚?”
對于這個古怪的規矩,盛清寧還當真好奇呢。
南疆的規矩本就多,不與外界通婚也就罷了,更是不與外界來往……南疆邊界的那個迷霧林,便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將南疆與外界隔絕開來。
幽兒眼神有些迷茫的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
“此次我特意詢問過爹娘,可他們卻是三緘其口。不論我怎么逼問,也不愿給我解釋。”
只是不斷的,一遍又一遍的阻止她嫁給周文。
“這倒是古怪了。”
盛清寧微微瞇了瞇雙眼,“要不,我陪你們去一趟南疆,咱們將這事兒弄清楚?!”
幽兒懷孕還不到兩個月,可三個多月就開始顯懷了。
雖說幽兒瘦弱,但懷沒懷孕、作為過來人的婦人們,定是一眼就能看出。
若是能早日將此事搞定,幽兒與周文也就能得到爹娘祝福,有情人終成夫妻了。
若是再晚些日子,即便是盛清寧陪著他們回南疆去,只怕是幽兒顯懷被人看出。他們一家,也就更是會被戳著脊梁骨,說那些個難聽的閑話了。
幽兒本還有些遲疑,周文卻是立刻就堅定的點頭,“我們都聽說師父的!”
盛清寧是為了他們好,絕不會有半分害他們的心思。
對此,周文比誰都清楚。
幽兒微微遲疑,最后也點頭應下。
父母不祝福的婚事,即便是逃避一輩子,可心里的魔障卻是怎么也無法逃避。
若是能當真解決了這個難題,幽兒心里也會輕松不少。
回到楚王府后,盛明等人已經離開,盛清寧立刻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墨寒夜。
話還沒說完呢,盛清寧便見方才還一臉溫柔的墨文皓,臉上立刻就烏云密布了。就連眼中的柔情,也被絲絲不悅替代,他冷哼一聲轉過身,背對著盛清寧。
這還是第一次,墨寒夜這般給她甩臉子呢!
盛清寧愣了一下,眨了眨眼,挑起了眉。
她伸出兩根手指頭,夾住了墨寒夜的衣袖,撒嬌似的搖晃著,“夫君,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