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明月便臉色嚴肅的進來了，“王妃，刑具才上了幾種，就暈過去三人。”
“扛到現在的，竟是那個中年男人。”
“嗯。”
盛清寧點點頭，“眼下在上什么刑？他們可還是一口咬定，自己不過是以訛傳訛而已，沒有幕后指使？”
明月向來是嘻嘻哈哈的性子。
眼下，倒也難得的滿臉嚴肅，沉聲答道，“已經上‘十指連心’了，可那個中年男人也仍是堅定的表示，自己只是以訛傳訛罷了，并非有人指使。”
十指連心，便是用棍子套在十根手指頭上，用力的擠壓。
往往這種刑，是衙門最喜歡用的。
聽起來雖不嚴酷，可卻也最能消磨罪犯的意志。
之所以叫做十指連心，便是十根手指頭痛起來，好比心臟受到重擊一般，那種痛更是無法言喻。
可到了這一環節，那中年男人還能堅持自己的說辭。
要么，就是他意志力著實強大；
要么，就當真是無辜的了。
盛清寧更相信他是無辜的，便命明月將那中年男人又帶了上來。
他渾身血污，顫抖的厲害，雙眼已經黯淡無光，像是一條死狗似的被扔在盛清寧面前。匍匐在地上，竟是連端端正正的跪著，都已經沒有力氣了。
可見方才的種種酷刑，已經讓這中年男人也堅持不下去了。
先前墨安也調查過這中年男人的身份，他是茶館中的說書先生。
對于京城中的萬事動向，尤其是這些達官貴人之間的一些隱秘之事，說書先生都比旁人更加清楚一些。
越是清楚，他越是有了在茶館中唾沫橫飛的宣傳、賺取聽眾賞錢的資本。
可說書先生，膽量卻又小如鼠。
因為，稍有不注意，便會惹怒達官貴人，屆時他們的下場可不會得到善終。
他們一面要賺取聽眾的賞錢，一面又要在達官貴人之間周旋，以保自己的小命安妥。
這類人，便是最圓滑世故之人。
這中年男人匍匐在地上，艱難的哭了幾聲了，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抬起頭，驚恐的看著盛清寧，“楚王妃，小人當真沒有半句虛言，還請楚王妃手下留情啊！”
一說話，鼻涕就吹了個大泡泡出來。
他臉上滿是血污，混合著淚水與鼻涕，看起來更是狼狽。
明月惡心的撇過頭去。
若是可以的話，她真想一拳將這說書先生打暈過去，以免臟了自家王妃的眼。
可眼下正事還未辦，還不是時候。
盛清寧也皺了皺眉，將心頭的惡心壓了下去，“手下留情？你在茶館中大肆宣揚這些謠言時，還曾對本王妃嘴下留情？”
明知是謠言，還以訛傳訛，可不是死罪？
男人崩潰大哭。
對于這痛在身上的酷刑，他覺得盛清寧給的心理壓力，才更是讓他無法承受。
“楚王妃，小人知錯！小人當真知錯了！”
男人想要抬手抹去臉上的血污與淚水，偏兩只手像是被人打得骨折似的，就連抬一下都困難，“楚王妃，小人上有老下有小，還請楚王妃大人有大量，饒過小人這一回吧！”
明月忍不住冷哼一聲，“現在可知道你上有老下有小了？”
“姑奶奶我可警告你！你最好老實交代，若是還敢弄虛作假，我就讓你的老小都陪你下地獄！”
如今放狠話，明月可是一把好手。
只見這男人被嚇得直接尿了褲子，就知道她這狠話，是放進了男人的心坎里。
男人被嚇得一怔，更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良久，才放聲大哭起來，“楚王妃，小人當真只是在街邊，聽人說起才記在心里的罷了！”
“并沒有人指使小人這么做，即便是小人要誣陷誰，將罪名安在他頭上，小人也找不到人誣陷啊！”
這才是令這男人崩潰的地方。
換做是別的事兒，說不準他還能找到人誣陷。
可是這種事情，他還能誣陷誰去？
那街邊談論的人，他根本就不認識人家叫什么名字，怎么誣陷？
不等盛清寧說話，他又已經狼狽的大哭，“楚王妃，小人也只是聽到這種事情，心想定是會有聽眾喜歡。因此才會記在心里，說給聽眾們。”
“小人因為此事，的確大賺一筆，小人愿意將銀子全部都供奉給楚王妃！”
“只求楚王妃，能饒過小人一命啊！”
在京城中，這些百姓們可不是最喜歡聽，達官貴人、朱門貴婦與小姐們，這些個香艷趣事？
尤其是，盛清寧本就身份高貴。
墨寒夜更是京城中無人敢招惹的存在。
越是這種身份高高在上的人，他們之間的八卦趣事，百姓們才會更加好奇，更覺刺激。
加之眼下是年關，百姓們閑來無事，每日里可不就是湊在一起八卦度日么？
盛清寧瞇了瞇雙眼，讓這中年男人無端的察覺到了，一股子危險的氣息自她身邊蔓延開來，“你是聽街邊的人說起，可還記得那人張什么模樣？”
她就不信了，這順藤摸瓜，還能找不到源頭？！
一旦找到放出謠言之人是誰，盛清寧便有的是法子，讓他生不如死、老實交代！
她的銀針與蠱蟲，可已經迫不及待了！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便拼盡全力開始仔細回想。
奈何方才受到種種刑罰，眼下他似乎腦子有些不好使，怎么也想不出那人到底長什么樣子。
見男人不吭聲，明月狠狠的一腳踹過去，“你磨磨唧唧什么？！我看你根本就是在說謊！”
被她這么重重一踹，原本就脆弱不堪的男人，頓時就昏了過去。
盛清寧無語。
明月這丫頭，有時候還真是……好心辦壞事！
接收到盛清寧無語的眼神，明月自知自己方才用的力氣太大了，忙縮了縮脖子吐了吐舌頭，干笑一聲，“奴婢，奴婢也沒想到他竟是這么不禁踹。”
“就你那一腳，怕是誰都頂不住吧！”
盛清寧無奈的搖了搖頭。
話音剛落，李伯就神色緊張的進來回話了，“王妃，司空公子又來了！”
盛清寧還未答話，倒是明月又開始跳腳了，“他怎么又來了？！眼下是什么局勢，他竟是還敢來？！”
說罷，明月就挽著衣袖，要去替盛清寧“趕人”了。